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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果(192)

作者: 芸生芸豆 阅读记录

那□□声闻言而止,许久,方才哑声回应道:“附儿,是你吗?”

瑾附听得瑾季声音有气无力,为不惹他忧思,便特意未提孙尚书叛变一事,只担心地问道,“父王,您身体如何?”

瑾季自受了唐余一掌后,便有一口瘀血郁结在胸,每呼吸一口气,胸口处便钝痛一次,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暂时死不了,附儿,当年云疏的尸首与那块玉佩你是埋在何处?”

瑾附未料到瑾季此时还有闲情问起陈年旧事,未加思索地答道:“您要我将她们好好安葬,我便吩咐人将她们带回了封地,与我的母亲葬在了一处”

“这件事可有人知晓?”

瑾附见瑾季如此问,失笑道:“父王糊涂,这天大般的事儿孩儿怎么乱说?”顿了顿,思虑了一番,似觉不妥,皱眉道:“与秣妹妹倒是提了一提”

而后,像对自己说,又是对瑾季说道:“秣妹妹可是自己人!她怎么会?!”

原来,柏秣留宿季王府的那晚,与柏秣缠绵于榻之时,瑾附向她说起,待到大业已成,要带上她去到母亲墓前叩拜,与她结为夫妻。

瑾附对柏秣一心一意,在她面前更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

瑾季叹着气摇头不已,若不是瑾凌借着瑾敏一事乱他心神,他怎么轻易着瑾凌的道?

瑾凌第二次踏入地道中已是三日后。

木子已然清醒,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听到脚步声,只异常淡漠的抬眸看了瑾凌一眼,又黑又亮的那双眼睛里未见任何情绪波澜。

瑾凌贵为天子,所到之处无不是阿谀逢迎,浸淫权力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羽国处处看人脸色遭人白眼的少年了。

唯有木子,才敢对他不冷不淡。

瑾凌掀袍在木子对面坐下,将书从她手中夺下,“跟我去见两个人”

木子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里被丢了一颗石子,漾着涟漪,乱得很。

提心吊胆地跟着瑾凌去到一座暗无天日的地牢,看见押在他们面前跪下的瑾季与瑾附,预想中的柏居与萧旬并未被抓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暗黄的油灯下,昔日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季王两鬓斑白,瘦骨嶙峋,不过几天的时间,原本饱满圆润的脸颊此时像被扎破的皮球一样,脸皮耷拉着,眼眶凸出,白得毫无血色,昏暗的灯光一照,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光鲜的绫罗此时已被附满了污垢,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还是靠儿子瑾附的搀扶才能立得起。

纵使是这样,瑾季看向瑾凌的眼里也是不屈的。

“皇上来此是要羞辱于本王的吗?”瑾季知道此时自己犹如丧家犬一般,凄然笑道。

见瑾季如此,瑾凌心中并无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颇为感慨道:“你众有再多不是,终归是朕的皇叔,朕幼时记得的皇叔是对父皇恭敬勤勉的君子,是对朕与皇姐和蔼可亲的长辈,也不知是何时何事让你生了反叛之心!”

瑾季苦笑,“当年我与皇兄同为皇子之时,皇兄处处压我一头,论身份他是嫡子,我是妾侍所生,论才华他能文能武,最受父皇的宠爱,得他垂怜,我才在这后宫有了一席之地”

“就是他继承大统之后,对我也是毫无芥蒂,许我富庶的封地,允我常驻宣城,赐我府邸,封我为王!”

“他许我的权势越大,越是受人敬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越是不服!皇兄他生而恣意,从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权力,美人,只要他想要什么都有了,而我呢?我的一切我得到的全是他赏的!他的施舍!”

“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一般站在这天下的顶端,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予取予夺!”瑾季昂首指天道,一时情绪激愤,扯动了内伤,闷声咳嗽不止,心口钝痛不已,捂着胸口弯腰匍匐在地,喘得下气不接,可即是如此,还是闷咳不断,胀得脸色通红,喉咙里一口腥甜之气涌来,呕出一口鲜血,瘫在地上呜咽□□不已,看得一旁的瑾附担心得一直不停叫着“父王”。

见他如此,木子不见丝毫怜悯之色,冷笑一声道:“狼子野心”

瑾季闻言嘴里含着猩红的鲜血,哑声大笑:“公主说得对!本王就是狼子野心!男儿在世,若是这点野心都没有,一生甘愿屈居人下,只怕是在这世间白走一遭!”

“敏儿不过是这一切的牺牲品罢了”瑾季面露凄苦,“我本来也不想赶尽杀绝,怪就怪在云疏,你们的母亲太过聪明!她发觉瑾瑜的死是我买通了宫人在他的饭菜之中动了手脚,便四处联络瑾瑜的旧部,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