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心底安宁得很:“有一点,看着你觉得很有意思。”
他失笑,然后扬眉:“怎么样,知道你家郎君是雍王身边的一个庾司,有没有更高兴一点。”
少女的脸上,笑意渐去:“我这个人,不喜欢稀里糊涂,我想知道全部。”
说着伸手拉下了薄纱帐,大有漫漫长夜,还有大把时间听他解释的意味。
纱帐一放,有点闷。
她拿着团扇,轻轻给他扇着风。
一起一落间,能见她的脸,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目光温柔,按住了她手中团扇:“以前,我只是想在死之前,给檀越檀溪找一个阿嫂,让他们也放心,也给他们寻一个依靠。望你能真心相待,其实我并不是檀笙,真正的檀笙早在檀越小的时候就死在了平乱时候。”
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徐良玉怔住:“这……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檀笙自嘲地笑笑:“当年,他救过殿下,殿下面冷心细,便将我安在了檀家一举两得。我从小孤苦,不想也有了个家,从此有了弟弟妹妹,有了更多的牵挂。说来也巧,檀越生来与我真就有几分相像,时日久了,竟是快想不起我的本家了。”
她眨眼,想抬扇给他继续扇风。
他再抬手,依旧按着团扇,不让她动:“娶你是个意外,从前没有想过娶亲,那时就想找个人,我走后也能够撑着这个家,哪怕直到檀越成家立室,再改嫁也好。我暗自计算了许多时日,可算计来算计去,竟是算不出人心,现在看着你……呵~。”
徐良玉心中稍安,后面他说的什么竟是没注意到。
按这个他的意思,那就是想花两万银钱,买个雪中送炭。
她只是刚好撞上来,符合这个设定。
由此可见之前,他多次试探,多次相助,是在算计她何时心软领他的情,日后好真心帮衬着檀越兄妹。
她发髻上发饰简单,因为不喜繁琐不喜珠光宝气的,一待回来就将金钗等物全都摘了下来。
如今头顶发间只剩一条桃红发带,此时被檀笙轻轻一扯,掉落下来。
他犹自缠在自己的指尖,似是玩笑:“这几年,粮仓从未错过分毫,其余盈利所得钱财都用来重置善粮,以雍王的名义暗自布施,当然,从前他还不是雍王的时候,一直也并未察觉。然而去年今年由于连年大旱,百姓多饥,善粮先送一步,不等银钱再置全粮食送往大广粮仓,便中途出了差错,是以被人发现。”
徐良玉张口想问那原本用来置粮的银钱去向,忽然抿住了唇。
两万银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她抬眼,看着他目光复杂。
檀笙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抢过她手里的团扇,用力在她脑门上竖着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货币不均,难以置粮,不全是那两万银钱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她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复杂,许久都无言以对。
半晌,徐良玉趴累了,就偎在他身边了。
檀笙也是没多精神,一会就闭上了眼睛,在他闭上眼睛之后,少女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到底也是倦极迷迷糊糊入了梦乡,身边的人才是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扇着风,目光中隐隐都是笑意:“人心总是难以算计,谁能料到,我了无生趣的一生,临了,还能这般欢喜呢!”
言语虽轻,却也白了脸。
团扇才一放下,男人唇角便是又出了一抹殷红。
第十章
香账之内,鸳鸯交颈。
白藕一样的玉臂在被外,微微弯曲着,拐在自己的身上。
女子眉眼如画,呼吸浅浅。
男子低头,能看见她肩窝处的骨ròu分明,锁骨上还有他啃过的痕迹,才是温存过,下颔抵在她的额头上,忍不住将人揽在了怀里,仔细给她盖得严严实实了。
片刻女子幽幽转醒,往外面看了一眼:“什么时辰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他嗯了声,只拥着她一手在她光裸着的手臂上摩挲着:“挽玉,你好好顾着自己,等成亲了就好了。”
徐挽玉低声嗯着,依旧闭着眼睛。
男子正是她的未婚夫秦行,此刻恋恋不舍,浅浅在她脸上啄着。
他每天晚上都偷溜过来和她一起,天一亮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