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朝小官人/我家的表哥数不清(74)

不多时,门房回到家里,“我找到那个俊小哥了,他家大丫头骂骂咧咧的,说是立马就拐道去城北那头讨米。“

城北那边鱼龙混杂,一般讨百家米是不会往那边去的。

李绮节点点头,思绪还留在小沙弥那双秀丽的眉眼上,半开的大门忽然被一群七八岁的孩童撞开,看到她还抓在手里的糖瓜片,小孩子们一拥而上,吵着闹着要糖果吃。

被熊孩子们磋磨了半天,愁绪顿时烟消云散。一直等到夜里,一家人围坐在四方桌前吃重阳糕,李绮节才想起问李乙:“阿爷,最近县里谁家办丧事了?“

李乙拔掉重阳糕上的小彩旗,摇摇头:“办丧事的?没听说。“

李绮节夹起一枚桂花糖新栗粉糕,咬下一角,满口香甜,一边和宝珠说笑,一边想着心事:那小沙弥的生父,应该就不是瑶江县人了。

重阳过后,天气冷将下来。

按规矩,每年重阳前后,是换下纱衫,开始穿锦袄罗衣的时节。

直到庭前桂花落尽,李子恒一行人仍未返家。

孟家按着约定,一步一步把和李家退亲的事透露给几户亲近人家知道,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县里但凡是知道县太爷的人家,都知道杨家和李家的婚事吹了。

因为杨县令的吩咐,杨表叔和高大姐统一口径,对外只敢说婚事是因为八字不合才没谈拢。

县里人自然不信,真八字不合的话,当初就不会议亲了。但不信也没法子,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家三娘天天吃得香、睡得足,眼看着脸蛋愈发红润,比以前愈显福相,说话间总带着笑影儿,一双水汪汪的杏圆眼,像掺了蜜糖,笑得甜丝丝的,哪里像是被退亲的样子?

也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李家三娘肯定是怕丢人,才会强颜欢笑。每次都会被旁人一句话堵回去:“李家三娘一天三顿饭,每顿扎扎实实吃三碗,你说她强颜欢笑?你强颜给我看看!”

等到杨家和孟家订亲的事传扬开,笑话李绮节的人就更少了。虽然还是有很多人觉得她不缠小脚,被嫌弃是活该,但当着人的面可不敢这么说。在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县城里,杨家毁亲另娶,是很不受人待见的。现在李绮节已经从不缠脚的异类,摇身一变成为被始乱终弃的小可怜,热心的邻里街坊还排着队给她家送菜送米,想方设法劝慰开导她,生怕她想不开。

谁敢帮着杨家或孟家说话,义愤填膺的老太太、大媳妇们立刻叉腰横眉,以势不可挡的凛然架势,把那人骂得抬不起头。

至于孟家,孟娘子期望中的威风没能抖起来,巷子里的媳妇婆子们对她们家深恶痛绝,不肯上门看她炫耀孟春芳即将嫁入官家。连沿街售卖胭脂水粉、彩绸丝线的货郎都不敢在她家门外招揽生意,孟家门前为此冷落了好一阵。

李绮节不由庆幸,幸好当初没有一时冲动打上杨家,果然不管哪一朝哪一代,老百姓们始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弱者那一边。

入冬前,李绮节托人往武昌府送了几次信,催李子恒回家,李子恒只匆匆回了句口信:“一切安好,不必悬心。”

随着连日的几场暴雨,江水明显上涨,水浪一次次越过朝廷修筑的堤坝,漫延至临江几户民房脚下。李乙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想托人去武昌府寻李子恒:“大郎走的时候,还穿着夹衣,眼看越来越冷,还总是贪恋外边风景,总不是事儿。要是在外头生病,一群半大小子,谁肯耐心照拂他?“

李子恒脾气憨直,倔起来的时候也倔得彻底,被孟举人一通臭骂后,没个三五年,估计是舍不下脸皮回瑶江县的。

李绮节估摸着必须亲自去一趟武昌府,才能把大哥领回家,可李乙根本不可能允许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单独远行。

李乙自己去呢,又抽不出空来。

如此踌躇了三五日,这一天杨家人忽然登门。

来的是个颇有脸面的老婆子,穿一身干净挺阔的蓝布袄子,头上戴着包头,簪一枝福字纹银簪,满脸堆笑:“我家老爷要带大小姐去武昌府采买绸料,大小姐想问三小姐有没有空闲,路上好做个伴哩!“

杨家的大小姐,不是杨天保的姐姐杨庆娥,而是杨县令和金氏的长女杨天娇。

整个杨家天字辈中,杨天娇并不是排行最长的,但因为她是金氏和杨县令的独女,自小备受长辈们宠爱,为了讨她喜欢,杨家下人们都管叫她大小姐。

李绮节自来和杨天娇没有交情,非但没有交情,还颇有些彼此看不顺眼。

杨天娇霸道蛮狠,不肯让人,身边都是杨庆娥那样的绵软人,任性惯了,第一次在亲戚家看到李绮节时,也想在她跟前逞大小姐威风。

上一篇:我靠学习来修仙 下一篇:老大是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