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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166)+番外

旁边一名头戴马尾儒巾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朗声大笑,“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世上之人读书,无非是为了功名富贵,此乃人之常情。谁能如山长这般忧国忧民呢?”

姜伯春苦笑道:“我知世情如此,只是感慨罢了。”

他连饮几杯酒,道:“不说这个了,明天李同知、姚学台、范知府都要出席入院考试,赵主讲那人放荡不羁,怕是和范知府几人话不投机,由你出面罢。”

他对面的男人名叫吴同鹤,是名举人,在书院担任副讲一职,闻言眉头一皱,“我听人说姚学台入秋以来身子不大爽利,一直病着。”

姜伯春惊讶道:“果真?我一向忙着书院的事,没顾上这一头,姚学台身子骨向来不好,按理说他不来也没什么,不过若是我们不请,以他的脾气怕是要大闹一场。”

吴同鹤轻笑道:“既然山长不知,料想没什么大事。姚学台和范知府、李同知互看不顺眼,明天有的热闹了。”

“热闹也罢,冷清也罢,随他们去,只愿能从明天应考的蒙生中多挑几个可造之材……”

姜伯春摇摇手,拿起一旁北斋几位主讲送过来的考题看,眉头紧皱,咦了一声,“怎么添了一道题?”

入院考试通常比县试、府试、院试简单。也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入院考试侧重考帖经,五经中只需要通三经,《论语》和《孝经》为必选,其他可以自由选择,只需要默写出自己能熟记的指定段落即可。

今年考题的格式却和往年不同,最末尾多了一道八股文题,题目是:德不孤必有邻。

“胡闹!蒙生中一多半刚过四书关,怎么能做整篇八股文?”

吴同鹤忙道:“山长有所不知,这道题是特意添上的。”

他起身靠近姜伯春,附耳轻轻说了几句话。

姜伯春睁大眼睛,苍老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怔愣半晌后,因为微醺而略显浑浊的双眼蓦然变得清明几分,神情激动,哆嗦着双唇道:“好!好!”

第60章 再见

清晨,拂晓天明时刚落了一场微雨,云销雨霁,晴空碧蓝如洗。一枝沐浴着晨光怒放的芙蓉挑出雪白院墙,艳如流霞。秋风掠过,吹落枝头绿叶间几滴晶莹雨露,洒在树下正忙着铺设案桌,预备入院考试的年长学子身上。

学长陈葵领着几位同窗把名单张贴于榜前,跨上高耸的台阶,摆手示意门前焦急等待的众人安静下来,拔高嗓音道:“请列位领取自己的考引,凭考引入场找到自己的号棚,辰时开考,最迟午时交卷。”

考棚前人头攒动,几百名身着簇新衣裳的少年学子将陈葵围得水泄不通。张榜的一堵青石照壁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前面的人小声念着青纸上的字给身边的人听,后面的人踮脚张望。

几名个子矮的学子听不清陈葵说了什么,抱怨个不停,试图挤进去,钻来钻去,还是被人推出来了,气得低声咒骂。

人群之后,傅云启伸长脖子看榜上贴的考试须知,扭头和傅云英咬耳朵,啧啧道:“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曾送族中几位堂兄去考县试,当时贡院前的情景和江城书院考试的场景差不多。不过县试要比入院考试正规严谨,卯时一刻开始入场,学生们大多天不亮就赶到贡院前等候检查。官府会派屯兵所的军士驻守在贡院前,严格检查每一位考生随身带的考篮和他们身上穿的衣物,有几年查得特别严,考生甚至要当场脱衣裳。

江城书院没有这么多讲究,十几个十五六岁、穿月白道袍的少年坐在条桌前,挨个翻一翻学子们的考篮就让他们进考棚,并不会检查他们身上。

傅云英注意到他们对学子的态度很和气,偶尔被某位学子的家人抓着问东问西实在不耐烦时也面带微笑,言语温和。

这些少年是书院的生员,已经能做整篇八股文,基本可以参加县试、府试、院试,或许其中有几个已经是秀才了。和他们相对的是那些年纪小的文童,也就是蒙生,入院从四书五经启蒙学起。今天入院考试生员们前来维持秩序,文童们年纪小爱热闹,也抢着揽差事,执灯为学子们引路,带领他们找到自己考试的号棚。

“这是书院近几年兴起来的,以前有考生次次月中课考夺魁,去考秀才却怎么都考不过,先生问过才知他走到贡院门口就紧张,坐在号棚里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陈葵拨开人群,越众而出,走到傅云启和傅云英面前,含笑向他们解释,“后来书院的课考效仿场屋科考,凭考引入场,考棚独立,进场后无事不得擅出,直到交卷才能离开考棚。多练几次,胆子壮了,真到考试的时候好歹比别人熟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