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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19)+番外

大房的二少爷是黄州县最年轻的举人,族学里的老师只是个老童生,学问有限。二少爷有时候会去族学代课,顺便抽查傅家子弟们的功课。整座黄州县的人都知道,傅家的小少爷们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二少爷。

传言不虚,傅云启光是听到二少爷这个称呼就不自觉哆嗦了两下。

好话坏话都让傅云英说尽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胡乱擦了下鼻涕,抽噎着道:“好,我认你娘,将来我要给小姑养老,你不能拦着我!”

他伸出脏乎乎的手,“我们来拉钩,谁敢反悔,谁是乌龟王八蛋!”

到底还是个孩子,简单威逼利诱一下就屈服了……傅云英不由失笑,“一言为定。”

听到傅云英的咳嗽声,丫鬟、婆子们陆陆续续回房。

张妈妈要送傅云启回院子,他擦干眼泪说,“还没向母亲辞别。”

说完,他走进里间给韩氏磕头,然后才出去。

丫鬟们目瞪口呆。

灶房送来热水,韩氏上前拎起铜壶,倒了满满一盆热水,给傅云英洗脚。丫鬟要帮忙,她笑着道:“我来吧,天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芳岁和朱炎对望一眼,明白母女俩有体己话说,默默退出去。

“大丫,你真厉害!”韩氏把傅云英的脚丫子往放了药材的铜盆里摁,“还真把启哥给吓住了!”

热水太烫了,傅云英直吸气,想把脚缩回来。

韩氏紧紧攥着她的脚不放,“别嫌烫,郎中说了,你身子不好,得天天泡脚,不然以后长大要落病根的!乖,忍一忍就好了。”她的一双手被热水烫得通红,却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蹲在地上,时不时给铜盆添热水,嘴里絮絮叨叨说,“生病了不好受,你以后就懂了。以前没条件,娘挣不来钱钞,咱们不讲究,现在你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得好好调养。我看富人家的公子小姐都生得白白胖的,可招人喜欢了!黄州县的水土养人,不出几年,你肯定比他们漂亮……”

傅云英轻轻嗯一声,“娘,我晓得。”

她支开丫头、婆子,唯独留下韩氏。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出多么惊人的话,韩氏只会心疼她早熟懂事,绝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傅老大病逝后,韩氏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旁人劝韩氏把她卖了,韩氏坚决不答应,哪怕她时常生病,一副药就掏空韩氏的全部积蓄。

有时候她会和韩氏斗嘴,韩氏嘴上骂她主意大,但每一次都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愿意听她的。

所以她会护着韩氏,上辈子的亲人都死了,这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辙。

傅四老爷的院子里,窗子支开一条缝隙,一点微弱的昏黄灯火随风摇曳。

丫鬟推门进房,狂风涌进来,啪嗒一声,窗下的油灯终于灭了。

阿金连忙把碧纱橱的铜烛台移到外面的八仙桌上,“老爷,五小姐把九少爷请到院子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张妈妈说好像听见九少爷哭了。九少爷之后乖乖给大太太行礼,改口管大太太叫母亲,可听话了!”

靠坐在床栏前缝补衣裳的四太太卢氏咦了一声,抬起头,“九少爷哭了?”

第9章 山楂糕

卢氏若有所思,问丫鬟:“听见英姐说什么了吗?”

阿金回说:“五小姐把人赶出来了,离得远,外面风又大,张妈妈听不清里头说了什么,就听见九少爷呜呜哇哇的哭声。”

卢氏嗤笑,“英姐瞧着不言不语的,我只当她和月姐一样是闷葫芦,没想到她还挺有本事。”

傅四老爷摇头晃脑,笑着说:“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英姐是我的侄女,她像我!”

卢氏笑骂,“我们在说英姐呢,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只听说过外甥像舅,没听过侄女像叔叔。”她放下笸箩,试探着问,“官人,您不管管?英姐是妹妹,启哥是男伢子……”

“管什么?”傅四老爷脱下外面穿的道袍,飞快钻进暖被窝里,“我巴不得英姐刚强一点,她才是大哥的女儿。启哥太娇气,确实该让人管一管。”

卢氏笑了笑,出去吩咐丫鬟阿银,“把我匣子里那对鱼戏莲纹的金手镯拿出来,明天一早你拿去给英姐。”

“太太,拿那对圆的,还是扁的?”阿银问。

卢氏解下乌绫抹额,低头想了想,“就拿扁的吧。”

傅四老爷闻言,双眉挑得老高,枕着手臂问,“那不是你留着给月姐的么?”

卢氏脱鞋上床,捶捶酸痛的肩背,“英姐可怜见的,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瞧见了也心疼。月姐不缺这个。”她推推傅四老爷,“官人,月姐的事有眉目了?大房的三太太怎么说?”

傅四老爷皱眉道:“以后别提这事了,苏桐是大房养大的,二少爷说他这次下场一定能考中秀才,想和他结亲的人家太多了,连知县家的舅爷都打听苏桐定亲了没有,大房至今没松口,我看他们肯定想招苏桐做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