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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192)+番外

“我给少爷调碗藕粉吃?还是煮面疙瘩?”

“煮面疙瘩吧,别搁猪油。”

面疙瘩煮好了,送到房里,一大海碗,加了肉脯、鸡蛋和酱菜,看起来卖相不怎么好看,不过淋了层卤汁,吃起来爽滑微酸,很开胃。

“要不要给苏少爷送一碗?”

王大郎问傅云英。

苏桐下午也没去斋堂领消夜,他房里的灯还亮着。

“送。”傅云英道。

苏桐并未表露出敌意,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王大郎提着灯笼出去,不一会儿笑着回来,“苏少爷说让我代他谢少爷。”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几声沉重的钟鼓声唤醒沉睡的年轻学子们。

傅云英习惯早起,这时候刚刚梳洗毕,换上一件八成新的衣衫,步出斋舍。

苏桐迎面走了过来,也是一身新衣,新鞋,收拾得一丝不苟,温言道:“今天山长主讲,得去大讲堂。”

两人并不是最先走出斋舍的,通向讲堂的长廊里已经站了几个年长生员,其中一个青年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穿圆领宽袖襕衫,面容严肃。

“你们两个,叫什么?”他看到傅云英和苏桐,斜眼问。

苏桐上前一步,“晚辈苏桐,他是傅云。”

青年穿襕衫,已经是个秀才了,按规矩,士子们以功名论辈分,所以苏桐自称晚辈。

傅云英不由瞥一眼苏桐,他原本也能考上秀才的,错失考试机会后,他反应着实平静,现在要在其他秀才面前自称晚辈,也不见他有什么黯然之色。

这份隐忍……和崔南轩太像了。

青年便是甲堂堂主杜嘉贞,他哼一声,道:“少年英才,最忌浮躁,你们今天起晚了,排到最后面去等着!罚你们站一刻钟。”

他手指的方向在长廊最尽头处。

在新入院的学生中,苏桐和傅云英已经是最早到达长廊的,还有很多学生一边穿衣裳一边叽里呱啦叫着往这边赶,杜嘉贞没有惩罚他们,却单单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二人,明显是针对。

苏桐没有分辩,示意傅云英和他一起过去。

傅云英站着不动。

苏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见傅云英不动,有人低声议论,“那是谁?”

旁边的人答:“傅云,这一届第一考进来的。”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傅云英仍然纹丝不动,杜嘉贞脸色沉了下来,“我乃甲堂堂长,掌监督之责,你这是视书院教规于无物?”

这一声质问问出来,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书院不仅教授知识,更重视培育学生品德,按照教规,学长、堂长可约束监督学子言行,学子若不从教导,轻者扣除膏火钱,降级附课生,重者可能被赶出书院。

有人忍不住嘲弄道:“以为入院考试考第一就能在书院横着走?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看热闹的人将台阶堵得水泄不通。

傅云英仿佛没听见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讥笑,沉吟片刻,拱手道:“杜堂长,不知我和苏学兄触犯了哪条学规,还请明示。”

周围静了下来。

正站在一处说闲话的学子们目瞪口呆,视线如潮水般汇集到敢于顶撞杜嘉贞的傅云英身上。

苏桐飞快扫傅云英一眼,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他拉下水,够果断的。

杜嘉贞双眼微眯,不怒反笑,“你这是在质问我?”

傅云英神色不变,缓缓道:“晚辈刚入学,对书院的学规还不大熟悉。记得陈学长说书院不分冬夏,卯时头钟鼓,卯时半二钟鼓,待三钟鼓后方开课,朗读一个时辰的经文后,于巳时正吃早饭,饭后主讲们授课。一天下来共有早饭前,早饭后,午饭后三堂课,若无故旷课或迟到,扣膏火钱两百文。这才刚敲过头钟鼓,我和苏学兄并未迟到,为何堂长要罚我们?”

她说完,环视一圈,微微一笑,指指远处披头散发、正满头大汗往这边疾跑的学子,“若杜堂长要处罚我和苏学兄,他们是不是也要受罚?”

周围被她手指指中的学子脸色大变,纷纷后退。

你是第一,你敢顶撞杜堂长,我们不敢啊!别带上我们!

杜嘉贞次次考课都在书院排前三,又刚中了秀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年轻人爱面子,被傅云英当众反驳,怒不可遏,但他故意惩罚二人确实没有理由,不过随意而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历年都是如此,从没人当众和堂长顶嘴,这小子竟然敢让自己难堪?

气氛僵持住了。

眼看杜嘉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傅云英忽然笑了笑,“莫非今天山长主讲,点卯的规矩和平时不同?”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