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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204)+番外

周围的学子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一样嗡嗡炸出轰鸣。

学子们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视线转向站在周大郎旁边的傅云英。

各种各样的目光,鄙夷的,蔑视的,惊疑不定的,畏惧的,痛恨的,幸灾乐祸的……

“告官府!一定要告官府!”

“让他给周大郎赔命!”

“太狠毒了……”

……

咒骂声此起彼伏。

傅云英不语,抬起头,扫一眼众人。

目光清澈而无畏。

面对她坦然的目光,在生员们的鼓动下不停叫嚣着立即扭送她去官府的学子们没来由一阵心虚。

喊声慢慢停了下来。

人群里,一个曾找傅云英探讨过问题的学子小声说,“傅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周大郎他们陷害的……”

他的声音在发抖,但旁人还是听清他说什么了。

“对,傅云不会害人的!”

附和人越来越多,很快盖过刚才那一片整齐的叫骂声。

生员们挑事不成,睚眦目裂。

一双双眼睛望着自己,有的是愧疚,有的是怀疑,有的是同情,当然也有置身事外的冷漠。

这情形其实比想象中的好多了,不必她开口就有人为她说话,说明她的好心没白费。

傅云英慢慢收回视线,低头俯视脚下的周大郎,一字字道:“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处事之要: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这是江城书院的院规,也是天下所有书院的院规,周谕如,你身为书院学子,可有将学规熟记在心?晨读前,你对着刻有院规的石碑背诵出这几句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话音落下,无人敢吱声。

众人屏息凝神,广场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也仿佛消失了。

“拿来。”

傅云英突然道。

“在这!”

傅云启响亮地应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葫芦水壶。

傅云英接过水壶,扒开塞子,对着周大郎的脸倒出一注清透水线。

水珠倾泻而下,周大郎哇哇大叫起来。

吴同鹤到底是师长,心思转得快,震惊过后,摇头失笑,伸手拉开周大郎捂在脸上的手。

随着葫芦里的水一点点浇在周大郎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转瞬变淡,黏稠的胶状物一块块冲散,露出一双瞪如铜铃、血红血红的眼睛。

“我、我没瞎?”周大郎呆了一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继而狂喜,“我没瞎!”

生员们再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转变,张大嘴巴,久久回不过神。

傅云英垂目道:“只是一枚熏眼睛的丸药罢了,不会伤到你一丝一毫。我年纪小,你们八个人一下子冲过来,我打不过你们,心里害怕,只能用这种法子拖延时间,等别人来救我。”

周大郎器量狭窄,入院不久,喜欢用拳头说话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他又年长于傅云英,加上傅云英俊秀无双,气度出众,而且一直是个无私帮助同窗、品德高尚的好学友,光听她说话众人就不由自主信了她,不必周大郎再开口狡辩,大家基本上能把事情的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

袁三早就忍耐不住了,刚才生员们挑拨其他学子叫嚣着把傅云捉去送官,他气得差点蹦起来,这会儿头一个笑出声:“哈哈,你们这是咎由自取!想欺负我们老大,先回去长长脑子!一脑壳浆糊!”

傅云启眉头皱了一下,“老大”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多想,跟着袁三一起冷笑,“云哥是书院这一届新生最小的,你们这多人欺负他一个,恬不知耻!”

“对,不要脸!”

……

叫骂声汇集成一道声浪,如潮水般涌向广场中心。

被众人指着鼻子骂得周大郎此刻心有余悸,根本管不了其他,摸着完好的双目喃喃:“我没瞎,没瞎……”

刚才帮他的几个学子被同窗们骂得面红耳赤,趁别人不注意,正打算偷偷溜走,却被身边人扣下了。

“别走啊,刚才不是说要告官府吗?”

几人又羞又气,张口结舌。

“今天我有防备,所以你们没能抓住我。”

傅云英抬头,一个一个指出人群里刚才和周大郎一伙的另外几人,“你们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欺辱弱小,为非作歹,就不羞耻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哪一次你们失手,可能真的不小心毁掉同窗中哪个人的双目,害他一辈子生活在痛苦黑暗中?牙齿还有咬着唇舌的时候,何况同窗之间?偶有口角纷争,本属常事,能开解的,大家笑笑便过去了。不能开解的,也有其他法子解决。何至于毒打同窗?”

几人避开她的眼神,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