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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279)+番外

他给傅云英使了个眼色,小声说:“等他们晓得你二哥考中贡士,咱们家得把祖坟修一修,最好建墙围起来,县里人准得打祖坟那片山的主意!”

……

桃花落尽的时候,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这天早上落了场急雨,雨后满地残红,泥水漫到甬道上,待云销雨霁,庭间一片泥泞。

学长李顺找到在藏经阁前张贴新书通知的傅云英,“傅云,山长要你去正堂。”

“正堂?”

正堂平时都是关着的,只有遇上重大事情才开启。

傅云英先回东斋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到正堂。

正堂却没开,只开了第一重院门,姜伯春站在大牌匾下,遥遥朝她微笑。

仿佛预感到什么,她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如鼓,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下。

“傅云。”姜伯春微笑着道,“不久前我和众位教授约定,如果你次次考试都能拔得头筹,就把去国子监的名额给你……”

傅云英心跳加快了一瞬,没说话。

按例,地方每隔三、五年可以选拔一名年轻有为的人才送往京城入国子监学习,听起来只是换一个地方读书,但天下人都明白其中的不同,去国子监的人不必上学,他们只是走一个形式,为入仕打基础。

人人都晓得想当官必须考科举,想当大官必须考进士,所以天下文人寒窗苦读,读到头发花白也要挣一个功名在身,没有功名就没法做官,没法出人头地。

但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某位大臣,从来没考过进士,他只考中秀才,先从芝麻小官做起,一点一点熬资历,后来因为政绩突出,慢慢被提拔上来,几十年后朝廷任命他为主考官,让他写一篇八股文,算是象征性给他一个功名。

这种例外一两百年来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通常来说,举人会试落第后谋个官做,慢慢熬资历,熬到白头也只不过是个知县。

国子监是另一个例外,它是未得科举而想要入仕做官的人最好的选择,它几乎就是为权贵功勋子弟而设的,一般老百姓想入国子监读书,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不如去考科举实在点。

地方举荐人才听起来很公平,其实早就作废了。

江城书院这些年并未举荐人才去京城,为什么姜伯春会忽然提起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国子监在不同时期作用是不同的,比如明初做官其实有三个途径:考科举,举荐,国子监。

文中的设定和明清任何一个时期的都不同,简单来说,就是进入国子监的话,等于不用考科举就可以做官。

第85章 噩耗

春雷阵阵,一夜骤雨。

翌日早起,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残花败叶,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枝头叶片被春雨洗过,肥厚鲜润,绿得流油。

学生们在袍衫外加了一件罩衣,拿着扫把、簸箕,清扫石阶前的泥泞,说笑声起此彼伏。

王大郎穿过院子,踏上石阶,擦干净麻鞋上的污泥,推开门,拐进书房,“少爷,您的信。”

伏案书写的傅云英抬起头,接过信。

是傅云章写来的。

她笑了笑,搁下笔,展信细看。

信上却并没有提起会试的事,只说了些他在京城附近游玩的经历,说北方的雪下得非常大,比南方的大多了,他以前读诗,不懂“燕山雪花大如席”这句,现在总算明白了,大雪簌簌下坠时的情景和南方的轻舞飘扬完全不一样。又说他结识了许多赴京赶考的举子,大家一起畅游京城,吃了很多以前从未吃过的新鲜吃食。都说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果然如此,一群人常常为一道菜的口味争执不休。认识的人多了,免不了碰到口角纷争。不知是不是因为湖广人常腌腊鱼腊肉,外地人嘲笑湖广人为“干鱼”,他曾被其他人骂作“咸鱼”,河南人的外号是“偷驴贼”,浙江人富裕,会过日子,被叫做“盐豆”,笑其吝啬小气。

说了许多日常琐碎,然后就是问她的近况,最后一如既往叮嘱她遇到难事一定要告诉他,莫要自己逞强。

从头到尾,完全没说和会试相关的事情。

这封信很可能是傅云章在会试之前写给她的。

傅云英反复读了几遍,没有找到其他特别的地方,确定了这一点。

大概是怕她担心考试结果,他特意抽出时间,百忙之中给她写信,不说他临考之前的紧张忐忑,只说平时的吃喝玩乐,连笔迹也有些漫不经心的懒散,仿佛他去京城真的就是为了到处逛一逛,考试一点都不重要。

她合上信,望着窗外已经抽出绿芽的树枝,出了会儿神。

傅云章刚刚考中贡士,马上就要殿试面圣,殿试结果关系到他将来的仕途能走多远,虽然他以前说过不想做官,但从他后来和姚文达的书信来往来看,他改主意了。那么殿试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