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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390)+番外

几句话说出来,在座的各位骨头都酥了。

有人怜香惜玉,忍不住嘲弄傅云英,“傅司直年轻,哪里见过这个。”

暗指傅云英没见识过风月,不解风情。

大家都笑了。

他们笑他们的,傅云英不予理会,等他们笑完了,朝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道:“吴大人这么说,那就是经验丰富了,想必吴大人一定常在此间行走,我自愧弗如。”

她这哪里是羞愧,分明是讽刺吴大人。

吴大人脸色一僵。

那歌伎名叫苏玉,是京师最近艳名最炽的歌伎,不知多少朝廷大员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她今天来周家为席上各位大人助兴,周天禄特意交代过她务必小心伺候好傅司直,她这才主动献殷勤,不然她哪里会理会一个品级才七品的毛头小子!见这位年轻俊秀的司直竟不搭自己的茬,如此大煞风景,面上笑意盈盈,其实心里早恼了,找了个借口,抬脚走开,和旁边几个翰林说笑起来。她虽不认字,但翰林们也不在乎这个,光看她笑,就忘乎所以了,哪还管学问上的事。

耳边传来几声窃笑,在座的男人们低声讨论苏玉。有的人曾和她一度春宵,告诉旁边的人,“此女妙不可言,摸上去,没有哪一处不是滑溜溜的。”

周围的人心领神会,笑得猥琐。

“那把小腰掐起来,啧啧……”

傅云英没什么胃口了,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席。

那边傅云章遥遥看她一眼,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含笑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榭,沿着九曲石桥登上岸。

傅云章随手摘了一朵探进石桥栏杆里头的荷花,递给傅云英,想起荷梗上有凸起的小刺,有点扎手,又收了回去,把梗撇折了,只剩下花苞给她,轻声说:“京中官员私宴,时兴请教坊歌伎前来助兴,那些女子是记录在档的贱籍,终身不能离开京城一步。”

傅云英接过荷花,捧在掌心里。

她听说过,教坊里的女子有很多是良家出身,因为父兄获罪受连累或是被父母兄弟卖进教坊,练习吹拉弹唱,双陆棋子,专门应酬达官贵人和各地官员。她们和民间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妓不一样,女妓还可以赎身从良,教坊的女子一旦入了贱籍,终身都不能离开教坊。除非哪天走大运获得哪位权贵的赦免。

曾有一位世家公子很喜欢一位教坊女子,想求娶为妾,最终因为那女子是贱籍,没能如愿。

魏家女眷……差一点就落到这个下场,所以阮氏宁愿带着媳妇孙女们和自己一起自尽,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官兵带走。

傅云英喉头哽住了,闭一闭眼睛,强忍心中苦涩。

一双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几下,掌心干燥。

傅云章慢慢道:“周天禄那人向来离经叛道,没想到他今天直接把那些人带进来了,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

傅云英收敛思绪,伏在栏杆前,手一松,看那朵荷花慢慢坠落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

她抬起头,脸上表情平静,“没事,二哥,用不着迁就我。我只是头一次碰到,有点不适应,你还席罢。”

那帮翰林还在等着他呢。

傅云章垂眸看着她,手指拍拍她的脸颊,唇边浮起一抹轻笑,“我也不喜欢这个,也不是全为你。在这里等着。”

他转身去水榭和众人辞行。

傅云英坐在岸边石栏杆上,倚着栏杆发怔。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周天禄从甬道另一边走过来,看到她独自坐在岸边,快步跑到她跟前:“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傅云英抬眼看他,很想对他翻白眼。

周天禄一扫袖子,趴到栏杆上,和她面对面,盯着她上下打量几眼,促狭道:“该不会是吓出来的吧?我说……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他意有所指。

傅云英这回没忍住,白他一眼,站了起来,理理衣襟袖子。

不必问,苏玉一定是周天禄刻意安排来试探她的。

见她生气了,周天禄忙给她作揖,“好了好了,我就是说笑而已。您洁身自好,前程似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我这种一事无成的纨绔哪敢和您比啊……”说了一大车的恭维话,话锋一转,“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我祖父想见你。”

兵部尚书想见自己?

看周天禄不像是开玩笑,傅云英思索了片刻,“周尚书为什么想见我?”

“你别怕。”周天禄啪嗒一声打开一把洒金川扇,慢慢摇着,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祖父想做什么,他想求你帮个忙。”

傅云英一笑,“周尚书贵为兵部尚书,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