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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504)+番外

大多数时文就是纯粹的猜题,拟题,然后写好模范文章。学生们买到时文后,不管其中的写法或者破题意义,逐字逐句死记硬背下来,到了考场上,运气好的,碰到原题,便直接剿袭所背文章。

这种现象屡禁不止,以前也曾有过,但还从来没有过几省同时出现剿袭文章被房考官赏识的事。

而且还发生几个考生考卷雷同的现象——不用问,他们买了同一本时文册子。

剿袭范文不同于科场舞弊,并不算违法。

但是大范围内出现考生凭借剿袭文章名列桂榜,影响太坏,天下学子议论纷纷,如果处理不好,以后谁还肯老老实实读书写文章?

还不如去背时文。

傅云章告诉傅云英,当年曾有一位福建考生在乡试中靠剿袭文章考中举人,被人举报后,因为不算违法,他接着参加会试,最后名列进士金榜。

结果天下士子竞相效仿,时文册子卖得更好了。

虽然那位福建考生的名声彻底臭了,可功名利禄面前,大部分人不把脸面当回事。

第二天傅云英在文华殿甬道前等候传召的时候,听到王阁老、姚文达、汪玫几人在讨论乡试的事。

姚文达和汪玫是王阁老的盟友,范维屏资历上不如他们,崔南轩专注改革,不理会朝臣之间的党派之争,现在内阁看起来由王阁老控制。

实则不然。

王阁老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本身也没有太重的权欲心,但求无过,凡事能和稀泥就和稀泥,所以朝堂目前一片风平浪静。

姚文达非常痛恨考生投机取巧,建议革除那几个考生的功名,还得彻查那些地方学政、考官,竟然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剿袭之作,学政难辞其咎!

汪玫作为一个在科举考场上磋磨多年的人,比姚文达柔和,他认为这事不能闹大,不然会动摇民心。

王阁老听完他二人的意见,皱眉沉思。

傅云英站在甬道前,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作为皇帝的老师,她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平常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以免落一个浮躁之名。

其他大学士知道她曾救过朱和昶,在民间时也当过他的老师,虽然论资格不够为帝师,但朱和昶以“尊师重道”为名坚持要如此,他们自己身为帝师,自然不能反驳,只能默许。

王阁老往里走,余光扫到静静站在一边的傅云英,心里一动,问:“民间猜题、拟题之风大炽,学问衰落,心术败坏,你觉得该当如何?”

傅云英眼皮直跳,这种问题,她绝对不能当众回答。

要知道,朝中大臣,全都是科举考试选出来的,其中不乏靠出众的记忆力和背诵能力考中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一大批官员。

“老先生以为如何?”

她果断反问回去。

王阁老也是忽然起了玩心才故意吓她,见她警惕,笑了笑,抬脚走进长廊。

汪玫朝傅云英挤挤眼睛,“你倒是够谨慎的。”

傅云英道:“老先生宽容雅量,我才敢如此。”

王阁老不过是试试她,并不是真的要为难她,所以她不必回答。如果是其他官员,问出口的话肯定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一直打太极也没用,他们转头就会在朱和昶面前说她愚钝不中用。

汪玫叹口气,轻声说:“先生也问我了,这确实是个难题。罚的话,该罚谁?真罚了,是不是还得重考?那些榜上有名的也得重考吗?所有考生的考卷是不是全都要重查?科举考试不是儿戏,轻不得重不得。”

姚文达在旁边冷哼一声,“这股歪风邪气早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傅云英和汪玫对望一眼,没说话。

哪有那么简单,处置几个考生事小,但科举考试实在太敏感了,稍有不慎,可能危及国朝统治的根基。

进了内殿,侍立的内官请几人入座。

除非大朝会、登基大典、祭天仪式等重大场合,一般百官觐见皇帝时无需下跪,他们几位又是老师,更不需要跪,而且还能坐着授课。

当然,座位在下首,绝对不能高过朱和昶。

朱和昶面南而坐,精神奕奕,认真听王阁老为他讲解史书。

王阁老兢兢业业,不管讲什么都能扯到治国上,中间休息的时候也不放松,朱和昶待人接物但凡有一点不妥,他就要劝他。

比如朱和昶平时私底下管傅云英叫云哥,当着老臣的面不敢,就叫她傅云。

王阁老当即变色,起身拱手道:“皇上怎能直呼傅云其名?”

皇帝称呼百官,只能称呼其官职,或者卿,向王阁老这样的,尊称老先生,通常不能直接叫全名。

一来,太过亲近,其他朝臣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