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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525)+番外

其实就算云哥哪天想不开谋反了,朱和昶觉得自己也不忍心杀他,只能把他关起来。

云哥救过自己的命呢!

朱和昶说的是保,仿佛态度是居高临下的,但傅云英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并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和她说这些,而是以兄弟、朋友的口吻。

就像书院的学子平时开玩笑,“苟富贵,勿相忘,我发达了,一定罩着你”的那种天真意气。

“我会努力和老先生们学怎么处理政事,争取当一个好皇帝。”朱和昶抬头,望着傅云英,含笑道,“不过我还是我,和以前一样,偶尔想偷懒,想任性,当皇帝不代表我就变成另一个人了,我只是个平凡人。”

他眼中笑意闪烁,“云哥,你愿意做我的长平侯吗?”

轻飘飘的语气,却字字掷地有声。

朱和昶幼时吃过苦头,王府里长大的世子,免不了骄纵,但又比别人多一分洒脱。

他随遇而安,没有特别强烈的野心,尽己所能、无愧于心就够了。

有些皇帝会被御史气得呕血。朱和昶不会,不是他心胸宽广,而是他不在乎。

这一番话,都是他的心里话。

虽然听起来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句句都是发自肺腑。

他赤诚以待。

可傅云英却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她心里五味杂陈。

但她现在不会贸然说出自己的秘密。

见她不吭声,朱和昶摇摇她的手,撒娇似的,对她发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真的!我要是哪天犯浑了,你骂我,打我都成!”

就算以后这份兄弟情义会变,至少现在他确实是真心的。

傅云英微微一笑。

朱和昶立即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起来——云哥这人内敛,心里的话不喜欢说出口,他笑一下,意思就是答应了。

他站起身,在胸前摸索了一阵,找出一份帛书,“你看,我都写下来了,以后我要是得意忘形,你可以拿着这个来骂我。”

帛书展开来,上面是朱和昶亲笔写下的一份密旨,盖了玺印和他的私印。

密旨所写,和当年开国功臣们得到的丹书铁劵差不多,上面写朱和昶和她情同兄弟,她曾救过他的命,于社稷有功,将来如果她犯下什么大错,危及性命,可凭借这份密旨脱罪。

竟然没有限制次数。

丹书铁劵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这份密旨也是。

虽然是朱和昶亲笔写的,但是如果哪天他反悔了,非要取她的性命,谁敢质疑?

可他认认真真写了,还煞有介事当成护身符一样巴巴地捧给她看。

傅云英很难不触动。

感动之余,更添忧虑,以真心换真心,若将来朱和昶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霍明锦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在她看来,真到了兜不住的那天,她应该亲口告诉朱和昶、袁三真相。

幸好老楚王还在世,她已经想好那一天来临时怎么和朱和昶坦白。

朱和昶连声催促傅云英,要她把帛书收好。

想起她病着,不宜走动,又道:“你先放在枕头底下好了。”

接着问起正事,“那晚你吃醉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傅云英抬眼看他。

朱和昶道:“你别瞒着我,我身边的人不一定都听话老实,宫里那么多内侍、宫女,总有不长眼的。”

还有宫女试图刺杀皇帝的。偌大的紫禁城,能让朱和昶信任的宫人不多。

傅云英斟酌了几息,告诉他霍明锦和傅云章的怀疑,司礼监里面肯定有想害她的人,只是暂时还没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朱和昶沉吟片刻,脸色微沉,“这也不难,我本来就有裁抑司礼监的打算,等吉祥把消息放出去,司礼监乱起来,那些人定会露出马脚。”

傅云英道:“裁抑司礼监和改革匠籍制度一样,得徐徐图之。”

内阁大臣将自己的建议写在纸上附于奏章中,称为票拟。皇帝以朱笔在上面写下批示,为批红、朱批。

宫中司礼监太监原先不识字,没什么文化,后来的都通文墨,并且有几任太监饱读诗书,才学不输朝中大臣。皇帝每天只亲批部分奏章,其他的奏折由司礼监掌印、秉笔代批。有些皇帝沉湎享乐,不理朝政,干脆由太监代行批红之权,太监得以独揽大权。

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位高权重,一度可以和内阁首辅叫板,把文官们贬谪的贬谪,砍头的砍头,权势滔天。

文官们,尤其是江南士大夫们对阉党恨之入骨,认为阉党作乱,蒙蔽圣听。

其实太监批红的权力是皇帝给的,皇帝只是利用太监来监督压制内阁罢了。

所以裁抑司礼监不能一刀子砍下去,得一步一步削弱他们,还得想好怎么处理好皇权和内阁大臣之间的矛盾,维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