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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194)+番外

李令月心虚地笑了笑,“反正你偏心八兄就是了。以后八兄娶亲,八王妃一定得找你讨教讨教泡茶的手艺,总不能让八兄烦你一辈子吧?”

这话传到李旦耳边,他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

裴英娘也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回头看一眼李旦,目光刚好和李旦的不期而遇。

李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有清淡的笑意,眸子黑而亮,情绪深沉。

裴英娘心中一紧,双颊腾起一股火辣辣的热意,连忙扭过脸。

李令月低头看着杯口萦绕的热气,放下扇子,唤昭善上前,“取冰来。”

裴英娘眼眉一跳,按住李令月的手,“阿姊别贪凉,虽然是温茶,喝下去亦能沁人肺腑,保管比你吃冰饮还凉快。”

回头看李旦低头吃茶,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趴在李令月耳边道:“阿姊忘了司医的嘱咐?”

李令月想起前不久肚子疼时闹的笑话,脸上浮起一抹羞红,“就温茶罢。”

昭善正想开口劝李令月,见她被裴英娘拦下了,笑着摇摇头。

铜缶里水花翻腾,春水煎茶,连香气都又轻又软。

阁子不远处,几名宦者簇拥着身穿一袭石青色圆领袍衫的李治,缓缓走下落英缤纷的桃花夹道。

落花纷纷扬扬,洒在李治的衣襟衫袍上,宦者们犹豫了两下,没敢上前。

秦岩匆匆赶到夹道前,抱拳道,“陛下,永安公主的人找到执失和王御史了。微臣刚从醴泉坊回来,执失中了一种奇毒,需要调养数日,暂时无法进宫面见陛下。王御史只受了点轻伤,已经随微臣入宫,在御花园中等候陛下接见。”

李治没有意外,拂去肩头落花,“十七说执失送回来的信不对劲,果然如此。”

秦岩看一眼左右,宦者们早已经远远避开了。

他轻声道:“陛下,执失说驽失陀部很可能要反。”

“他杀的牧民是驽失陀部的猎户?”李治双眉轻皱,“可有确凿证据?”

秦岩眼中迸射出熊熊怒意,愤恨道:“那些人不是执失下令杀的,是康阿义下的手。”

康阿义是此次战事的行军总管之一,父亲曾是驽失陀部的酋长,归附大唐后,改姓康氏。康阿义和执失一样,都是突厥后人。

“执失返朝途中,发现驽失陀部暗中和西域胡人交易,用牛马布匹换取冶炼的兵器,正准备抓住那些胡商问个究竟,康阿义先下手为强,把整个小部落的人全杀了,还栽赃到执失身上,想赶在回京前除掉他。还好执失警醒,觉察出危险,提前逃了出来。”

至于王浮,完全是倒霉,揣着敕旨到了阵前,正准备大逞威风,还没下马呢,迎面看到大批追兵挥舞着寒光粼粼的长刀冲上来,吓得掉头就跑,不小心被康阿义的人当成执失云渐的同伴,被迫一起逃亡。

李治听秦岩讲完来龙去脉,眉头皱得愈紧。

他能感觉到朝廷对西域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阿耶在时,能领着唐军纵横睥睨,横扫东西,他不行。

李家出自关陇体系,祖上是军人世家,族中男儿英勇不畏死,未及弱冠时战死沙场的不在少数。阿耶十几岁时就领兵上了战场,作战时常常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不仅是个彪炳史册的英明皇帝,更是个杰出的将才。

李治不一样,他是宫廷里娇养长大的,看完一场豪迈雄浑的秦王破阵乐舞对他来说都是负担,更别提亲上战场督战了。

而且,朝廷也负担不起一场又一场的对外战争。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生活富足,看似太平安稳,其实他一直如履薄冰,生怕会毁了阿耶的心血,一场大战,很可能拖垮一个强盛的帝国。

隋亡的教训历历在目,阿耶戎马半生,就是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平稳的朝堂,让他可以安安稳稳做皇帝,休养生息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吐蕃崛起,假以时日,必成大唐的心腹大患,如今突厥又隐隐有了复兴之相。

康阿义的反叛,绝不是偶然。

李治揉揉眉心,“传信程锦堂,命他戴罪立功,捉拿康阿义。”

康阿义在程锦堂眼皮子底下诛杀执失云渐,程锦堂竟然一无所知,还以为执失云渐是畏罪潜逃,上书李治为执失云渐求情,糊涂到这个地步,先前立下多少战功,都不够抵罪的。

秦岩抱拳应喏,躬身退下。

“传王浮。”

王浮踩着沉重的脚步穿过回廊,踏进桃花灿烂的庭院,恭敬行礼。

李治站在桃树下,两鬓霜白,神情温和,一身广袖博山锦袍衫,虽已人到中年,但风姿洒然,气度雍容。

圣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俊秀飞扬,风采出众的少年郎。

但王浮此刻没有心思感叹圣人的过人身姿,心中想的,是阿耶临死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