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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217)+番外

蔡四郎不语,抬头冷冷地扫阿福一眼。

狼崽子一样冷漠阴狠的目光让阿福心底不由发寒。想起蔡四下令将山寨的寨门堵起来,把寨里来不及逃生的山匪和他们的家人活活烧死时的狠辣,他颤了两下,搓搓手,强笑道:“算了,不跟你抢。”

蔡四郎重新铺纸,深吸一口气,像完成一样神圣的使命一样,全神贯注,重新把在心头打了无数遍草稿的回信化成文字,写在青纸上。

等他终于挑好一张写得最满意的,阿福已经躺在栏杆前打了个瞌睡。听到纸张摩擦声,他揉揉眼睛,一边伸懒腰,一边道,“裴拾遗一天三回在府门前晃悠,要不要和公主说一声?”

蔡四清秀的脸上罕见地露出犹豫的表情,他很想把裴拾遗痛揍一顿,打回金城坊去,但是裴拾遗毕竟是公主的生父……

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比如裴拾遗,比如他的阿耶。

“我会在信上禀报的,先不管他。”

他揉乱刚刚选好的回信,重新蘸墨,预备再重写一张。

阿福目瞪口呆,他光是在一边旁观,都快要被折磨疯了,蔡四郎竟然这么有毅力,还打算继续重写!

他剿匪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耐心?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根本不和那些山匪废话。

阿福摇摇头,蹑手蹑脚离开侧院,再看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冲到蔡四郎面前掀桌的。

蝉声一浪盖过一浪,吵得人心烦意乱。

蔡四郎却心平气和,一笔一划,小心翼翼把歪扭的字拗得整齐美观一点。

公主的外祖父是大书法家,公主的兄长相王能写一笔好字,公主自己也从小练字,他得把回信写得漂亮一点,不能污了公主的眼睛。

“啪”的一声,他再次揉乱纸张。

三天后,蓬莱宫,东阁,书室。

裴英娘看完蔡四郎的信,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抬起头,庭院里烟雨朦胧,雨丝已经落了好一会儿了。

太湖石静静矗立在斜风细雨中,院中草木葳蕤,芭蕉阔大肥厚的叶片被雨珠冲刷得晶亮玉润。

芭蕉是秋葵养活的,之前其他花匠试着在东阁种过芭蕉,勉强成功保住几株,但无一例外全都蔫头耷脑的没精神。不知秋葵用了什么法子,把芭蕉伺候得蓊郁泼辣,长势喜人,叶子绿油油的,仿佛随时要从叶尖淌下几滴绿蜡,像抹了一层玉膏。

忍冬和半夏在廊檐下擦头发,她们刚才在偏殿的园子里摘凤仙花,预备捣成花泥给裴英娘染指甲,冒雨跑回东阁,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

秋葵头顶一张硕大的荷叶,小跑进回廊,“公主,相王来了。”

裴英娘把信纸收进书匣,盖一层刺绣飞禽虫兽纹巾帕挡住机关,起身相迎。

李旦今天带她和李令月去隆庆坊。

他出门的时候没有落雨,身边的人一时疏忽,没带雨具。他一路沐浴着雨丝走来,一身湿气,锦袍肩头有淋湿的痕迹。

裴英娘示意忍冬去准备姜汤,“多搁些姜,浓浓熬一罐,不要搁蜜饯。”

回头看李旦,“阿姊呢?”

说好一起去相王府寻宝的。

“母亲今天礼佛,她陪母亲去西内苑了。”李旦顺着回廊走到书室前,没有进去,矮身坐在半卷的珠帘下,接过裴英娘递到手边的热手巾,擦干手,“落雨了,还想不想出宫?”

裴英娘抬头看一眼天空,云层翻卷,天光明亮,这场雨是急雨,不会持续很久,而且雨势也不大,“就今天吧,我想顺路去一趟东市。”

姜汤煮好了,盛在银碗里呈上来,光闻着味道就让人眉头直皱。

裴英娘试了试碗口的温度,把银碗推向李旦,“阿兄先把这个喝了吧。”

李旦笑了笑,端起银碗,一口饮尽。

姜汤辛辣,他一气喝完,额间隐隐冒汗。

裴英娘盯着李旦的手看,如果不是前几天看到他掌心有伤口,她现在根本看不出他的异常来,那道伤口很深,刚受伤的时候肯定血肉模糊,也不知养好了没有。

看他端碗的姿势,好像已经愈合了。

也有可能还血淋淋的皮开肉绽,李旦向来喜欢隐忍,身上有伤,也不会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李旦放下银碗,“你先出宫,我去含凉殿见阿父,在宫门口等着我。”

裴英娘答应一声。李旦和李治近来不知又闹了什么别扭,父子相见时总是剑拔弩张的,她本来想帮着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李旦却隐隐有抗拒之意,她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暂时不敢多管。

出宫门的时候,雨刚好停了。

宫人牵挽着卷棚车,套上壮牛,刚走没几步,只听马蹄震响如雷,水花四溅,南边迎面有几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皆着圆领缺胯袍,腰配横刀,脚踏皂靴,腿边垂着箭囊,箭囊里插满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