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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288)+番外

王洵不愿娶她,她只能听从家族的安排,嫁给武攸暨。

窦绿珠一时默然。

她们都是世家贵女出身,从小锦衣玉食,穷奢极侈,没受过什么磨难。家族庇护她们长大,给她们尊贵的家世,享之不尽的财富,忠顺勤劳的奴仆,等到她们长大,也到了该回报家族养育之恩的时候。

男人们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为家族繁荣呕心沥血。她们作为内宅小娘子,无法出仕,婚姻是她们最大的筹码。

除非她们能够像房瑶光那样,彻底脱离家族,为武皇后效力,否则只能乖乖听从父母之命,用婚姻为家族铺路。

裴英娘眉尖紧蹙,嫁给武攸暨现在看来是个好选择,但是……她不由得想起历史上那个因为武皇后的私心而无辜枉死的妇人。不过只要李令月和薛绍过得安稳顺遂,武皇后应该不会再突发奇想赐死武攸暨的原配妻子,那么郑六娘就还是安全的。

郑六娘靠着栏杆坐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缓,抹去眼角泪花,强笑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忧。我刚才说的并非气话,武攸暨性情温和,是个体贴谦逊的好郎君,我嫁给他,没什么委屈的。”

她眼眸微垂,黯然道:“我什么都试过了……他还是不愿意放下顾虑……”

裴英娘和窦绿珠对视一眼,窦绿珠轻声说:“长痛不如短痛,这种事强求不来。”

郑六娘抬起头,望着王洵离去的方向,目光一点点变得坚毅起来,“现在我没什么遗憾了,至少日后嫁了人,我不会因为错过他而后悔。”

成与不成,总得要个结果。

成了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不成,她便彻底忘了他,老老实实嫁人,按着大母期许的那样,相夫教子,安稳一生。

她眼角还湿润着,嘴角已经浮现出粲然的笑容,一手抓住裴英娘,一手扣着窦绿珠,笑嘻嘻道:“我饿了!”

郑六娘肯吃饭,公主府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使女们鱼贯而入,端来香汤澡豆,为郑六娘梳洗一番,等她重新挽上发髻,换了身干爽衣裳走出屏风,几案上已经摆满各色茶食点心。

裴英娘和窦绿珠陪郑六娘用饭,等她吃过饭睡下,一起告辞出来。

千金大长公主亲自送她们出门,路上听窦绿珠说了王洵的事,叹息一声,“若是王家小郎点头,我倒是可以拼着这张老脸给他们求一道赐婚旨意,可惜呀,小郎偏偏是废王后的侄儿!”

王家和郑家没有横亘着什么血海深仇,但是郑家是铁板钉钉的武皇后派系,郑家不想惹武皇后震怒,王家不愿和害死族中数十人的帮凶结亲,郑六娘和王洵,不论深情与否,只能掩埋心事,各自婚嫁。

郑六娘不甘心认命,豁出颜面闹了这么一场,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英娘低头想着心事,忽然听到窦绿珠在身后叫她,“不知真师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抬起头,窦绿珠站在窦家的卷棚车前,含笑看着她,“六娘心愿已了,虽然不尽如人意,到底也是解了一桩心事。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这些年她痴心不改,执失云渐却始终不为所动。她知道自己的言行有胡搅蛮缠之嫌,但就是忘不了他,现在想想,还不如学六娘一样,干干脆脆,简单明了。

裴英娘茫然片刻,陡然醒悟过来,窦绿珠说的,可能是执失云渐。

她摇摇头说:“那是窦娘子和执失将军的事,和我不相干,恕我不能奉陪。”

窦绿珠哑然,看着裴英娘在使女的搀扶下坐进卷棚车,牛车轱辘轱辘驰远,铜铃晃动,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音。

牛车穿过宽阔的长街,经过四坊之地,停在永安观门前,半夏笑着道:“又堆满了!”

她回身掀帘,扶裴英娘下牛车。

观中的仆从正在清理道观门外的甬道,老百姓们每天慕名前来瞻仰永安观,一开始有人带着新鲜的鸡蛋、野果、莲花摆放在甬道上,后来愈演愈烈,菜蔬果子只是寻常,竟然还有人把家里的牛羊牵来,系在路边的榆树上!

这些东西裴英娘自然不能收,收了明天府门前一定会堆出几座山来,“拿去分发给坊中的乞儿小童。”

兔子不吃窝边草,为的是保护自己的老窝,山匪都晓得和土匪窝附近的村庄、市镇交好,以期得到庇护,裴英娘当然不会放过任何示好坊民的机会。

她交待完事情,扭头登上石阶,仆从刚洒过水,海兽莲花纹石砖上湿漉漉的。

一人静静站在石阶上,等她进门的时候,轻声道:“真师。”

裴英娘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进门,“你担心六娘?”

王洵从公主府出来后,就来醴泉坊等她回来,必然是想问郑六娘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