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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346)+番外

等李旦说出明茹的名字,他摸摸后脑勺,不明白为什么送走一个美貌使女,郎主会高兴成这样。

“英娘,我允诺过你,内院的事,都听你的。”李旦交待完事情,拉起裴英娘的手,粗糙的指节拢住她搽了凤仙花汁的指尖,轻轻摩挲,“家奴仆役随你怎么高兴怎么指派,不必特意问我的意见。”

他视她如珍宝,唯恐她会过得不痛快,不会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惹她不开心。

而且当家主妇管理后院,天经地义。

男主人插手,是对主妇的不尊重、不信任。

他不仅是她日后的丈夫,也曾是看着她长大的兄长。千疼万宠的人,呵护珍爱还来不及,光看她皱眉他的心便跟着一沉,哪舍得让她在仆从面前难堪。

“我信你。”裴英娘轻声说,眼眸微微低垂,浓睫轻颤,语气里带着自怜自伤,“阿兄,你说的话,我都信,所以你千万不要骗我。”

李令月教过她,男人不能一味惯着,也不能一味管着,凶巴巴过后,一定要赶紧朝他示弱,这样才叫刚柔并济,张弛有度。

她没有恋爱过,李令月和薛绍自小青梅竹马,把薛绍管得服服帖帖的,比她有经验,听阿姊的准没错。

李旦敛起笑,揉揉裴英娘的头顶,手掌滑过绸缎般顺滑的黑发,顺势握住她的香肩,俯身和她额头相贴,宽阔的胸膛随着闷笑震动,“傻子。”

语气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情意。

靠得这样近,成熟而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裴英娘忍不住屏住呼吸,觉得他随时可能吻自己。

院子里的使女当场僵立,犹豫着是咳嗽几声以示提醒,还是直接上前拉开李旦。

半夏和忍冬张大嘴巴,下意识去看琼娘。

琼娘眉头紧皱,冷冷地盯着李旦,直起身,准备撸袖子。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李旦已经松开手。

那一吻最后还是落在裴英娘的鬓发上,稍触即离。

“你很快就要嫁给我了。”他面色平静,但眼睛闪闪发亮,亮得近乎灼人,“我很高兴,很快活。”

虽说婚期在即,偶尔可以容许他稍微放肆一下,但毕竟当着一院子的人,裴英娘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绯红一片,欠身正坐,和李旦拉开距离。

接下来她没再提起相王府的内院事务,不咸不淡说了些其他琐事。

李旦察觉到她的回避之态,笑了笑,起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做了孟浪之举,但是她那样看着他,认真而坦然地确定他的心意,他心里的欢喜根本控制不住。

裴英娘坐着没动,让长史送李旦出门。

耳畔传来一阵衣裙摩擦声,琼娘脱屐上廊,先恭敬地叩头,然后坐起身,严肃道:“娘子,公主将老身送到娘子身边时,曾叮嘱老身,娘子性情和软,要老身仔细提点娘子,娘子该硬起心肠的时候,不能软弱。咱们女儿家行事,确实不能太过刚硬,但是有时候太和软了,也甚为不妥。”

琼娘是公主府的女官,一脸横肉,长相不怎么讨喜。

裴英娘知道她一板一眼,行事自有章法,不怎么怕她,闻言抿唇微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儒学士教导过她,身为女子,须得端庄矜持,谦逊从容。

她虚心受教,尽量做到保持自己的天性和顺应时代要求之间的平衡,但是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很多事其实不必像小时候那样瞻前顾后。

就像武皇后一样。

在成为和圣人比肩的天后之前,她贤惠机敏,善待宫人,命人撰写教导妇女严守礼教的书籍,一言一行,都符合一代贤后的标准。

掌权之后,她培植自己的势力,清除异己,一步步巩固自己的权力。所作所为,没有一点符合她早年宣传的道德规范,可是谁敢说一句她的不是?

那些私下里怒斥她独霸朝纲、牝鸡司晨的话,不痛不痒,动摇不了武皇后的地位。

一个人无权无势的时候,不管怎么谨言慎行,还是有人瞧不顺眼。当他站到顶端了,做出再出格的举动,别人不仅不会指指点点,还得主动为他描补。

同样的,今时今日,裴英娘完全可以不必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她以前还盘算过要养俊俏面首呢!

不过她确实对李旦太放纵了,刚刚应该认真数落他几句,假装很生气的。

“娘子明白,老身便放心了。”琼娘神色和缓了些,这几天观察下来,她发现裴英娘表里如一,不会表面假装愿意听从教诲,私底下嫌弃她多事作践她,所以才敢有什么说什么,“老身说句粗话,越容易得手的东西,越不会珍惜。相王还年轻,小郎们情热之下,张口甜言蜜语,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娘子听听就是,心里要端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