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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527)+番外

“嗯?”裴英娘靠着李旦的胸膛,空着的手抓他幞头底下缀着的帛带玩,漫不经心问,“阿父召他回来的?”

李旦顿了一下,“不,事情有点古怪。”

裴英娘怔忪片刻,手指慢慢松开帛带。

宜州。

秋色渐深,山间依旧一片苍翠,蜿蜒而过的溪水清澈见底,山色空濛,细雨茸茸。

一匹快马飞驰而过,落了几场雨,山间道路泥泞,马蹄溅起阵阵泥点子。

马上之人头裹巾子,着绀色竹枝柿蒂纹翻领长袍,额系红缨带,眉目清秀,是个年轻俊雅的青年郎君。

骏马须臾驰到驿站前,早有随从等在路口,隔得老远就殷勤凑上前,“郎君,使君和明府等候多时了。”

不等骏马停下来,俊秀青年撒开缰绳,翻身下马。

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等青年头也不回地走进驿站,才偷偷吁出一口气。

郎君是使君的救命恩人,于年前从山匪手中救下使君一家八口人,还手刃山匪头目,领兵打退山匪暴乱,立下大功,被使君收为义子,接到府中教养。

使君的几个儿子流连风月,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倒是这位义子身手利落,胆大悍勇,毫不畏死,和使君脾气相投,很得使君的喜欢。

入夏的时候,马奴听府中人私底下说,使君预备把家业传给这位新收的义子。

没想到郎君断然拒绝使君的厚爱,愤然出走。

使君亲自追出三十多里路,才把郎君劝回刺史府。

自此以后,使君对郎君愈发器重信任,府里的主母和几位郎君看出小郎君不会觊觎刺史府的家财产业,也对郎君越来越好。

使君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小郎君,小郎君也没答应,说是家中亲人过世不久,他要为母守孝。

马奴牵着骏马去马厩吃草料,摇摇头:小郎君真是个傻大憨,刺史府家财万贯,他说不要就不要,舅家小娘子貌美如花,他也不动心。每天任劳任怨,为使君奔波,啃干粮,喝冷水,至今没有攒下一点私房钱,他到底图什么呢?

难道小郎君真的只是为了报答使君的知遇之恩?

驿站里,宜州刺史和当地县令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县令皱眉道:“四郎虽然很有才干,但到底来历不明,使君贸然将如此机密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会不会生变?”

宜州刺史哈哈大笑,捋须道:“四郎表里如一,是个好孩子,我信得过他!我一家几口的性命皆是被他所救,他不会害我。”

县令想了想,刺史为人豪爽,喜欢谁,就真心交付,绝不会胡乱猜疑,劝了也没用,不如私底下去调查,等查到实质证据,再来劝使君。

他起身告退,宜州刺史挥挥手,“你去吧。”

县令下楼,走到转弯的拐角处时,眼皮跳了两下。

刺史的义子周四郎背靠墙壁,手抱腰刀,冷冷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县令想到丛林中的野狼,他们狡诈无情,悄悄潜藏在暗处,看似毫无杀机,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忽然扑出来,一口咬断你的咽喉。

县令汗如雨下。

“明府。”周四郎向他颔首致意。

刚才说的话肯定都被周四郎听见了,得罪了这个煞神,以后恐怕会招致祸患……县令勉强笑了笑,拱拱手,飞快奔下楼。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周四郎面无表情地看着县令离开,转身上楼。

周刺史是武人,耳聪目明,他上楼的时候故意发出声响,他们早就知道他到了,却没有停下交谈。

显然,刺史故意让他听见他们的对话,好让他感恩戴德,继续为他们卖命。

周四郎笑了笑,推开房门,“义父。”

周刺史坐在火盆前搓手,“四郎啊,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周四郎脱鞋走上簟席,矮身坐下,腰刀放在一边,“义父,羁縻青州的刺史、县令皆是山民出身,并非汉人,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只服从强者,他们亲口向孩儿保证,只要义父一声号令,他们一定追随左右,为义父效犬马之劳。”

周刺史双眼微眯,稍一沉吟,打量周四郎几眼,微笑道,“四郎,时至今日,你应该明白,为父正在做一件大事。”

周四郎眼观鼻鼻观心,望着火盆里跃动的火焰,静默不语。

“我身负皇恩,不能眼见着妖妇把持朝政,残害忠良!”周刺史长叹一口气,“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瞒你,我已联络宗室,暗中筹谋,此事关系重大,妖妇积威颇深,难以撼动,我等起兵,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十有八九会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还年轻,不能被我连累,再过两天,会有南下的商队经过驿站,你随他们一起走吧,天涯海角,总有你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