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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625)+番外

李旦眉心紧拧,没答李令月的话,听奉御禀报说还没到时候,头也不抬地指挥半夏和忍冬, “去厨下准备汤饼毕罗。”

裴英娘得吃点东西,不然等下生的时候没力气。

忍冬去厨下传饭,那边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不敢怠慢,这几天每晚都有人守着炉灶,不一会儿送来大碗的鸡汤面、单笼金乳酥、天花蕈毕罗、煎饼绣丸。

鸡汤油汪汪的,没有撇掉油脂,汤里加了许多味药材,都是特地为产妇准备的,半夏取了一小份给奉御一一尝过,才送到床头前。

李旦扶裴英娘靠坐起来,喂她喝下小半碗,撕开金乳酥和绣丸,喂到她嘴里。

第一次生产,裴英娘大汗淋漓,六神无主,身上痛得厉害,这种痛楚超出了她以往的所有想象,对于生产的恐惧早就和齑粉一般,被疼痛驱散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感觉到疼!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手指痉挛,差点把锦绸划破。

一只粗糙宽厚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床头的人环抱住她,低声安慰,声音平稳:“乖,十七,吃点东西,阿兄在这儿,不怕,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裴英娘忍着痛把他喂到嘴边的吃食全部咽下肚。

孕期李旦管得很严,什么时候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吃,什么时候该起来走走,什么时候吃什么补养的吃食……他什么都管,她虽然有时候难免不耐烦,会抱怨一两句,不过从来没有偷懒,每一样都老老实实照着做,奉御次次诊脉都说她胎像稳固,肯定能顺利生产……她紧紧攥住李旦的手,心里慢慢安定下来,没什么好怕的。

李令月看李旦反应沉着,不仅没有手足无措,给奉御和稳婆帮倒忙,还能镇定从容地安抚裴英娘,完全不像是头一次当父亲,心下疑惑,随即恍然大悟:李旦常常召见奉御,肯定详细问过奉御临产的注意事项,知道该怎么照顾产妇。

她叹口气,有他在,英娘好像好过一点,这下倒不好再赶他了。

她是公主,连她都没办法,其他人更不敢多说什么,李旦就这么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整座上阳宫的宫人都被甘露台的动静惊醒了,内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好快马,只等胎儿落地,即刻去紫微宫传达喜讯。

天边隐隐浮出几抹鱼肚白,晨光淹没暗夜,鼓楼响起沉缓的钟声,坊门渐次开启,居住在皇城附近的达官贵人头一个得知太子妃即将生产的消息,无数人披衣起床,翘首以盼,等着报信的人再度登门。

奉御说的话不错,裴英娘身子骨虽弱,但多年调养,安胎期间又准备得充分,所有稳婆、医者又是经验老道之人,生产极为顺利,一阵猛似一阵的剧烈疼痛过后,她恍惚听到几声微弱的啼哭,稳婆们喜气洋洋,大声嚷道:“恭喜殿下,是位小郎君!”

轰然一下,满屋子的宫人跟着欢笑起来,半夏和忍冬喜极而泣,悄悄擦眼泪。

裴英娘半天没反应过来,奉御私底下和李旦说过这一胎极有可能是小娘子,怎么变成小郎君了?她连小娘子的乳名都想好了呀!

她想看看孩子,确定一下稳婆是不是看错了,嘴巴翕张了几下,声音近乎呓语,几不可闻,生完孩子,疲惫感突如其来,彻底淹没她,她太累了,眼皮发沉,想要好好睡一觉。

一双手捧起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节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十七,别睡。”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抬起眼帘。

李旦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颤抖,“先别睡。”

“我好累……”她精疲力尽,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坠入沉眠之中。

血水一盆盆送出去,各种忙乱的声音汇聚在一块,

裴英娘缓缓闭上眼睛,任房里的宫婢们忙得热火朝天,李令月把襁褓包裹的孩子送到枕边,她依然一动不动。

李旦头晕目眩,心里一突一突的,靠着多年来的隐忍他才能强撑下来,其实他一点都不冷静,稳重镇定全是装出来安慰裴英娘的。

他双手发颤,厉声问奉御:“怎么回事?”

奉御吓得屁滚尿流,爬到床前为裴英娘诊脉,几息后,他长吁一口气,擦擦汗,叩首道:“殿下放心,太子妃只是因为生产暂时虚脱而已,并无大碍。”

李旦脸色阴沉如水。

旁边另一个奉御察言观色,补充道:“太子妃这是累了,得好好睡一觉。”

李旦嗯一声,脸色缓和了一些,接过宫人绞干的锦帕,仔细为裴英娘擦拭。

两位奉御悄悄松口气,得亏太子妃生得很顺当,他们几乎没派上用场,要是太子妃这一胎生得艰难,太子还不知会怎么责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