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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635)+番外

李旦的衣袍被阿鸿揪得皱巴巴的,狼狈至极,他不动声色,坐得笔直,一本正经道:“给阿鸿启蒙的老师找好了。”

裴英娘忍笑,喔一声。

李旦又道:“我亲自教他习字。”

“喔。”裴英娘没什么反应。

李旦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他不喜欢这些,可以练骑射。”

裴英娘俯身趴到他背上,亲他的下巴,“阿兄,都听你的,你这么厉害,什么都会,你就是大郎最好的老师。”

李旦握住她的手,没说话,但神色明显轻松了很多。

几场春雨过后,寒意尽退,一点点暖和起来。

这一日天气晴好,暖烘花发,廊外种植了许多花草树木,树丛间鸟鸣莺啼阵阵。

杏花开得如火如荼,宫婢们支起透风的鲛绡纱帐,地上铺设波斯毡毯。半夏和忍冬把裹一身绫罗绸袍的阿鸿抱进纱帐底下,让他可以爬来爬去。

他裹得像个波罗球,好奇地打量纱帐外纷纷扬扬的花瓣。

裴英娘一早起来听阿禄禀报修建井渠的事。

都水监求得女皇的准许,召集数万民夫开凿井渠,阿禄负责甄选、调派人手,他拨了二十个人给都水监,都水监见识了那二十个人的本事后,死乞白赖,一哭二闹三上吊,求阿禄再多借几个人给他。

“让他拿舟楫署的人来换,我们借一个工匠,他们署必须送出三个工巧奴,不讲条件,过时不候。不管谁来求情,我一个不见。”裴英娘扣上都水监的陈情书,科举考试很严格,能入朝为官的,不管有没有真才实学,写出来的文章肯定漂亮,他们煽情的手段比她高超多了,动不动就抬出江山基业、造福苍生这样的口号来压她,看多了之后她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想用激将法对她?没用,该装傻的时候,她脸皮很厚。

阿禄一一记下裴英娘的要求。

回廊传来一阵哒哒响,冯德走到云蒸霞蔚般的杏花树下,“殿下,武尚书求见。”

自从李旦、李显和武家诸王定下誓约以后,武家重新恢复往日的门庭若市。

李旦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但女皇显然还没有彻底放弃武家,朝臣们总喜欢做两手准备,女皇用丹书铁券这种方式巩固武家子侄的地位,他们身为臣子,不敢怠慢武家人。

武攸暨升任尚书,他进殿以后一丝不苟行礼,态度比以前更恭敬。

裴英娘挪到回廊下的矮榻上,使女半夏跪坐一旁煎茶,春水煮茶,茶香清淡。

她屏退内侍,拈起一枚酪樱桃,望着缤纷灿烂的花枝,慢条斯理品茶吃点心。

武攸暨知道她的脾气,没有迂回,开门见山问,“继张相公第一次弹劾张易之、张昌宗后,昨天他第二次上书历数二张的罪状,姑母第二次包庇张家兄弟,朝中局势紧张,洛阳不太平,殿下,武家人应该站到哪一边?”

裴英娘收回凝望杏花的目光,扫他一眼。

武攸暨苦笑道:“我终究姓武,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我,我的儿女,都和家族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没法让武家重振旗鼓,至少可以多救几个人。”

裴英娘端起茶杯,吹散杯口萦绕的热气,轻声说:“侍御史选了哪条路?”

武攸暨皱了皱眉,“他并非武家血脉……”沉默了片刻后,他道,“他要求跟从他的人听命于太子殿下。”

春风拂面,裴英娘怔忪许久,慢慢松了口气,“你应该听他的。”

武攸暨意会,轻轻嗯一声。

他告辞回去,走之前,郑重抱拳道:“多谢。”

这些年他多次帮裴英娘打探武家内部的消息,全部的情分,都用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今天以后,裴英娘不欠他什么,以后,他不会再请求任何帮助。

裴英娘目送他走远。

与此同时,紫微宫。

张易之和张昌宗和教坊的舞伎们一起翩翩起舞,兄弟俩通晓音律,一个吹笛,一个抚箫,风姿飒然。

女皇斜卧锦榻,腰间搭了张薄毯。

武承嗣跪坐在锦榻旁,神情凝重,“姑母,求您教教侄儿,侄儿到底怎么做,才能保住武家今时今日的富贵?”

女皇淡淡道:“你在担心什么?”

武承嗣双手握拳,“您明明清楚……太子殿下日后不会放过武家的,即使立下盟约誓言,也只能保得住一时安宁。”

上官璎珞手执银薰笼,慢条斯理烤茶饼,听到武承嗣说的话,仍然面不改色。

女皇轻扫武承嗣一眼,“你错了,立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太子……”

言下之意,一时安宁也只是妄想而已。

武承嗣脸色惨白。

他成了废人,没法再领导武家,可他还有儿子,他的儿子是武家人,他不能坐视自己的儿孙随着武家的没落跌入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