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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80)+番外

以前她是被生父忽视的裴家小娘子,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每天光惦记着怎么吃饱,怎么吃好,怎么和裴十郎、裴十二娘斗智斗勇,自然无暇想这些。

现在她是李治和武皇后的养女,近水楼台,不能错过这么好的任性机会。

也算是在其位,谋其政了。

已是初夏时候,天气闷热,太液池的荷叶渐渐浮出水面,碧绿伞盖在艳阳下肆意生长,偶尔被风吹得翻卷,甩下一串串晶莹圆润的水珠。

这天格外闷得厉害,裴英娘从清辉楼走回东阁,出了一身汗,纱襦领子贴在脖颈上,又热又痒。

忍冬和半夏取来澡豆香脂,服侍她沐浴。

半夏有点走神,舀水的时候,直接把一瓢热水往裴英娘肩膀上淋,慌得忍冬拿手去挡。

热水是刚烧开的,夏天的开水,凉得很慢,从侧殿抬到内室来,还冒着白花花的热气。

滚烫的水浇在忍冬的手背上,立时红了一大片。

忍冬齿间“嘶嘶”几声,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圈都红了。

半夏目瞪口呆。

“发什么傻呢!快去取清凉膏来。”裴英娘起身,湿淋淋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吩咐一边撒香花的宫婢,“用冷水,最好是冰凉的井水,冲洗忍冬烫伤的手,越快越好!”

宫婢们纷纷站起,抛下手里正在忙的事,有条不紊忙乱起来。

忍冬看裴英娘安排得当,笑了一声,“都是奴不小心,一时走岔神,没躲开,让贵主受惊了。”

裴英娘蹙起眉。

忍冬是为替她挡住热水才受伤的,怎么说也是护住有功,可她怎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还急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细想一想,裴英娘回过味来。

半夏是她带进宫的贴身使女,从小照顾她,感情深厚。而忍冬只是在她进宫后被分派过来服侍她的,相处时日尚短,才刚刚摸清彼此的脾气。

半夏不当心,把忍冬的手烫伤了。她作为东阁之主,不得不惩罚自己最信任的宫婢。

忍冬怕裴英娘因为处罚半夏而迁怒于她,又或者怕半夏以后会在裴英娘耳边谗言构害她,所以干脆自认倒霉,急着替半夏撇清责任,把事情遮掩过去。

裴英娘板起脸,“是半夏不当心,和你不相干,你的手伤了,等抹好药,先回去歇着罢。”

看忍冬仍旧惴惴不安,她声音缓和了些,“还好没有起水泡,这几天当心些,天气热,伤口不好养。”

裴英娘的语气沉稳温和。

忍冬心中一酸,想起永安公主平时对自己的好,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公主随和豁达,怎么会因为包庇半夏而委屈自己?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是多余的。

等半夏拿着清凉膏回来,裴英娘让半夏亲自为忍冬上药。

半夏看着忍冬的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忍冬姐姐,对不住……”

忍冬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举起自己的手背,故意恶声恶气吓唬她:“快给我涂药,别把眼泪哭到我的伤口上!”

裴英娘的头发还湿哒哒往下淌水,宫婢从上而下,把发丝一束一束裹在巾帕里,一点一点绞干。

再取来小刷子,蘸上兰膏,一一涂抹在发丝上,确保每一根头发都细细抹上油润的兰膏。

镜台前香气浮动。

裴英娘随手拈起垂在肩头的一缕湿发,闻一闻,香得她直皱眉头。

这时候如果有蜜蜂或者蝴蝶飞过,肯定会盘旋在她脑袋上,舍不得走。

等裴英娘的头发晾得半干,忍冬手上的药也涂好了,几名宫婢扶着她退下。

半夏哭丧着脸走到裴英娘身前,“贵主,奴……”

裴英娘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她早发现半夏有些神思不属,以为是小姑娘年纪渐长,有了自己的小心事,没有多问。没想到好几天过去,半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白天也会走神。

半夏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给贵主惹祸了!”

她哭着把这几天之所以会神不守舍的缘由如实道来:

前不久的樱桃宴上,有位王姓郎君,是裴家娘子张氏姐姐家的小郎君,年年都要来裴家向张氏拜年。张氏很喜欢王郎,常常留他在裴家小住,半夏在裴家见过他几次。后来王郎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和裴家的来往就少了。

半夏没想到王御史能一眼认出她来,还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王郎君说他很惦念贵主,托奴给贵主送一盒甜糜糕。”半夏呜咽一声,“奴想着王郎君只见过贵主几面,没什么交情,无缘无故的,不好收王郎君送的吃食,没答应……”

裴英娘叹息一声,“那最后你为什么又收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