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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139)

一边是他哥一边是迟骋,这个小小的空间太安全了。

哥仨在里头睡了小半个下午,是迟骋先醒的,他醒了陶淮南也要醒,迟骋随手拍拍。

迟骋起来了,陶淮南又在睡梦里转身朝着温暖的地方,挨着哥又多睡了会儿。

晚上他们去老家堂叔那儿吃了顿饭,又是弄了满满一桌,陶晓东跟堂叔说着话,迟骋和陶淮南吃完先回迟家了。早上洗的衣服已经干了,迟骋收了下来给陶淮南穿上。陶淮南身上除了难闻的纸灰味儿和烟味儿,终于也有了点洗衣粉的淡香。

这天晚上陶淮南一直跟在迟骋身边,迟骋做什么他就安静地陪,他们早就在长久的陪伴下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村里的夜晚很黑也很凉,陶淮南不怕黑,他们坐在院子里牵着手,迟骋把陶淮南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捏着玩。捏捏指尖揉揉指腹,手指间的暖意彼此传递着,让寒凉的秋天夜晚也柔和了很多。

第二天清晨,老人的骨灰入了土。

迟骋身上披着白麻孝布,听着指示磕了几次头。

等这些都完事了,陶晓东领着他俩去陶家爸妈那儿也烧了点纸。陶晓东在他们那儿的墓园买了两块墓地,里面装的是爸妈的旧物,碑上贴了遗像,平时他们几乎不回老家,清明中元都是去那边送花。

爸妈坟前很干净,没有杂草,看得出堂叔时常过来收拾。陶晓东领着俩弟过来看了看,陶晓东坐在地上跟爸妈聊了会儿。

那年陶晓东把爸妈葬在这儿的时候二十五,现在陶晓东都三十六了。十年出头的时间,他变化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多大。陶淮南从小不点长成了个帅男孩。

时间像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就从那儿到这儿了,可也都是一天天堆起来的。陶淮南眼睛看不到了之后爸妈跟陶晓东说对不起他,这一辈子弟弟都得拖着他,陶晓东从来没这么想过。他看了眼陶淮南,回过头来笑着问:“咋样?你们小儿子让我养得帅不帅?”

陶晓东又看了眼迟骋,说:“这是咱们家三儿。”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比小南大一岁,那得是咱们家小二。小南能长这么好一多半靠的都不是我,都是小迟带的,我就是个掏钱的,不管事儿。”

陶淮南身上连点疤都少有,平时磕着碰着的时候不多,对于盲人来讲这很难做到。上次陶晓东医援带着他,亲哥带着都摔出一身伤来,额头也碰青了。盲人生活处处都有危险,一个不当心身上就得添一道伤。

陶淮南从没受过大伤,本身又娇气怕疼,那点娇气也都是迟骋给惯的。有人照顾得好才有条件怕疼,不然早疼出来了。

这差不多四千天,陶淮南在迟骋手里成长,他长的每一寸都在迟骋眼皮底下盯着的,迟骋牵着他的手慢慢长大。他们之间的亲密连陶晓东都插不进去,他们一直有只属于他们俩的小世界,这是陶晓东默许的。

所以很多事或许不应该,但陶晓东从来也没在意过这些,开心就行了。人活着都够不容易的了,管他什么应不应该,在孩子方面陶晓东向来惯着,都已经惯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也就这样了。

陶淮南和迟骋一共请了三天假,周四上学潘小卓给了陶淮南一摞子笔记。陶淮南一摸那厚度都蒙了,问:“咋这么多?”

“本多,每个里面没有几页,有的我都给你整理成文档了,晚上发给你。”潘小卓推推眼镜,跟陶淮南说,“你让你小哥给你打印出来,你按框架背。”

“好的,”陶淮南点头道,“谢谢小卓。”

他一本正经地谢谢,潘小卓也一本正经地说不客气。说完俩人都觉得好笑,陶淮南笑着说:“咱俩为什么每天都在假客气。”

潘小卓说:“都是你起的头。”

陶淮南又说:“我说谢谢的时候就是意思意思,你不用回,回完显得咱俩很虚假。”

说完他俩又是一阵小声地笑,俩人手碰上的时候陶淮南手挺凉,潘小卓于是站起来去把窗户关了。

他总是这样,在一些小事上心很细,但做点什么的时候都是默默的,没个声。陶淮南对他不说话这点还挺习惯的,迟骋也不爱说话。大多数人不喜欢这种不说话的人,觉得他们冷,也容易误会他们的情绪。

潘小卓人缘一般,别人也不太敢跟他说话。不爱交流就跟别人都不熟,他在的时候别人也不怎么过来跟陶淮南说话,怕潘小卓生气。在同学眼里这就是个典型的带点奇葩的学霸,也不爱和他接触。

但人家同桌俩天天都有话说,其实熟了之后都一样,就是普通小男生,也有正常情绪,也会开玩笑。

陶淮南放假回来潘小卓对他比平时热情一些,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陶淮南敏锐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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