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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158)

那晚他们就这样睡的,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睡着了。

陶淮南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去医院的这一趟,到底还是刺激着陶淮南了。他变得比从前更焦虑,脸上一直带着股不知来由的急躁,他有些慌乱地想做些什么。

在把自己关了两天之后,陶淮南又开始熬着不睡觉,他甚至生嚼咖啡豆,到了晚上他会关着门在房间里光脚来回走,不让自己坐下或躺着。

他和迟骋之间在上一次那场分别一样的对话后,彼此都没再跟对方说过什么。他们不再针锋相对,可也不再亲密了。

他们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迟骋刚来的时间,白天大人不在家,小孩子们也不说话。区别就是那时候陶淮南还有十爷爷,现在没有了。

陶淮南最近穿的都是长袖长裤的睡衣,把胳膊腿都遮得严严实实。

他胳膊里侧有几道长长的口子,很浅,并不深。床头柜的抽屉里有陶淮南擦过胳膊的纸巾,夜里擦完胳膊都藏在那里。

这个房间里藏了他很多秘密,藏着曾经他和迟骋的私密亲热,藏着现在陶淮南说不出口的恐惧和挣扎。

汤哥上班了,哥出去办点事等会儿就会回来,家里又只剩下他和迟骋。迟骋不知道在哪儿,陶淮南猜他可能在阳台,他小时候就喜欢在阳台站着,后来每次陶淮南惹他生气了,迟骋也都喜欢去那儿。

陶淮南实在太困了,他已经又三天没合过眼了。

他掀开枕头,又翻开底下的褥子角,从下面拿了把裁纸刀。他推出了个刀尖,迅速地在胳膊内侧划了一道,尖锐的刺痛感能让他猛地变清醒。

陶淮南吸了口气,抽了张纸按在自己胳膊上,这样浅浅地划一道能让他几个小时都精神,不觉得困。

“陶淮南。”迟骋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陶淮南浑身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停了,一口气噎在喉咙处,噎得胸腔疼。

“你干什么呢?”他的声音平静又沙哑,很冷很沉的调子。

陶淮南全身都不会动了,他不知道迟骋在这里站多久了。他好像连把胳膊往身后藏的动作都不必再做,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他这些天都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倒被那口气胀得通红了。

“问你话呢。”迟骋眼神猩红可怖,他倚着墙,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死盯着陶淮南,“你干什么呢?”

陶淮南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巴里面被他咬坏的唇肉和舌头此刻都同一时间开始剧烈地泛起疼。那口堵在喉咙的气缓慢地吸进了肺里,整个胸腔都窒息般憋闷。

“自残?”迟骋朝他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他,看陶淮南一片狼藉的胳膊,看他害怕的眼神和绝望的脸。

迟骋轻声问他:“就为了逼走我?”

陶淮南迅速摇头:“不是!”

“你为了让我走,连刀都玩起来了?”迟骋话没说完,像是难以置信到自己都笑了,他眼睛红得想要流血了,额角的青筋全崩了起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着问,“……你那么恨我?”

陶淮南还是剧烈地摇着头,涨红的血色又退了下去,脸色白得像纸,他不停地摇头,绝望地重复着:“我没有……我不恨你……没有……我只恨我自己。”

“我也恨你。”迟骋紧接着他的话,重复道,“你太绝了,陶淮南。”

陶淮南攥着刀那只手握着拳头按着心口,眼泪狼狈地往下滚,陶淮南情绪已经快崩溃了,每口气都抽得很用力。他说不出什么话,像只受了伤只能哀鸣的动物。

迟骋攥着陶淮南全是刀痕的那条胳膊,陶淮南对疼像是没有感知,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被迟骋捏着他毫不反抗。

迟骋慢慢地往上捋他的袖子,左胳膊上一道道浅痕错乱地遍布着,一条摞着一条。

曾经怕疼爱哭的小娇气包,现在往自己身上划刀子利落又干脆。

迟骋摸了摸陶淮南的头,动作温柔,声音却冷漠:“陶淮南,不管你今天的理由是什么,我不会原谅你。”

陶淮南点头,哀戚地流着眼泪,说:“谢谢小哥陪我长大。”

“不用谢,”迟骋手指抚过他额头,划过他眉眼,在陶淮南脸上沾了他的眼泪,“应该的,我也谢谢你和哥让我活着。”

陶淮南哭得喘不过气,他在迟骋手心下面发着抖。

当迟骋的手攥住陶淮南握着刀的手时,陶淮南开始用尽全力去挣。

他怎么可能挣得过迟骋,每次他挂在迟骋身上时,迟骋单手就能兜着他的屁股托住他。哥曾经笑着说迟骋的手劲儿都是抱他抱出来的。

陶淮南被迟骋攥着手,他开始疯了一样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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