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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209)

陶淮南朝他迈步走过去,走到迟骋身前。迟骋抬着头看他,伸手抹掉了他脸上的眼泪。

“你这么大了,我还是看不了你哭。”迟骋一只手兜着陶淮南的脸,拇指在他脸上轻轻地刮,“看不了你害怕,不爱看你哭。”

这样的迟骋只在陶淮南梦里出现过,没了冷冷淡淡的神情,动作和语气都温柔。可他不冷淡了陶淮南反而哭得更厉害,迟骋越擦他的眼泪,眼泪就落得更凶。

“别哭了。”迟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像是小时候哄他时的那样。

陶淮南连连点着头,用衣袖去擦眼睛,像个小朋友。

迟骋说:“坐。”

他说什么陶淮南都照着做,却没有坐在他的旁边,而是坐在迟骋腿前的地板上。

迟骋于是低头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说:“咱俩说会儿话。”

今年这次重见,一直是陶淮南在单方面说话,迟骋只是听的那个,他说过的话很有限。现在他主动提出要说会儿话,还是用这种语气,这简直是致命的。

“好。”陶淮南点头应着。

“在这儿我实在对你冷不下脸,”迟骋手就放在陶淮南头顶,一下下摸着,像在摸小狗的后背,“咱俩今天说的话,在哪说在哪结,出了这个门我不可能还对你这个态度。”

陶淮南还是点头。

迟骋说:“既然都让你堵这儿了,我也不装了。”

陶淮南把脸贴在迟骋腿上,靠着他。

“没错,我还在意。”迟骋慢慢说着话,“在意这儿,就跟在意你一样。”

陶淮南听了他的话抬起头,迟骋看着他被眼泪沾湿了拧成一撮一撮的长睫毛,说:“也不用意外,不可能不在意。”

“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呢,我说不出来。”迟骋说话时边摸他的头,边捏他的耳朵,声音冷静又温和,“曾经我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你,一切意义都是你。”

“你是我的肉,我的血和骨头。”

陶淮南轻轻地抽了口气,没有出声打断迟骋的话。

“但你太绝了,陶淮南。”迟骋指尖温热,顺着耳垂把温度全部传给陶淮南,“你把我骨头都抽空了。”

陶淮南再次流了眼泪,在迟骋的牛仔裤上留了一个小水圈。

“确实恨你,恨得把心里所有阴暗的念头都激起来了,想弄死你,再弄死我自己。”迟骋说这话时还很冷静,只是捏陶淮南耳垂的手指有些用力,把他的耳朵捏得很热,“可也没那么恨你,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给的,除了最后那一次狠的,你给我的全是好的,你跟献祭一样把你的全世界都给我了。那些好让我连恨你都恨不起来,一边想毁了你,一边还是想把所有好的都捧给你,让你挑着拿,挑剩的也都给你留着,谁也不给。”

“所以人多复杂,是不是,小孩儿。”迟骋放开陶淮南的耳朵,托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想弄死你,又想惯着你,心里扭曲得快分裂了,脸上还装得不在意。”

陶淮南摇头,伸手去摸迟骋的脸。

迟骋轻咬了咬他的手掌,说:“所以你想好了再招惹我,在意你是真的,恨你也都是真的。”

“我不怕你恨,”陶淮南颤抖着说,“ 你怎么对我都行,我不怕。”

“哥说得对,较劲什么都得不着,只会失去更多。可如果不较劲那也就不是我了。”迟骋继续说,“当初那事不论你的理由,我永远不原谅,这个变不了,这个劲儿在我这一直得拧着。但你想说的时候也可以说说,让我听听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那么绝,什么都顾不上了。”

陶淮南无声地流着泪,嘴唇紧抿着,没有颜色。

“连你都能放弃我,你让我还敢信什么啊,陶淮南?”迟骋最后揉了揉陶淮南的头发,自嘲一笑,“那可是你。”

迟骋俯下身,把距离定在跟陶淮南鼻尖相抵,扣着陶淮南的脖子,咬着牙道:“你不是我的吗,陶淮南?”

“是你的……”陶淮南用力点头,虔诚道,“一直是你的。”

“我还信吗?”迟骋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眼底红得什么情绪都遮不住了,可惜陶淮南看不到。

“信吧……”陶淮南像是想要抱他,胳膊伸直了却也只敢轻轻地抓着迟骋衣服,“再信一次。”

迟骋却不再说话了,他在陶淮南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陶淮南就又伏下身去,枕着迟骋的腿,像一只很乖的小狗。

五年时间,确实能让人都改变很多。比如迟骋,他原来从来说不出这么多话,现在能一字一句准确地把自己表达得很明白;比如陶淮南,那些撒娇扮惨惹人心疼的本事全忘了,现在只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对方,什么话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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