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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217)

有一回他要给迟骋介绍个家教, 另一个室友让他别天真了, 说迟哥就是体验生活。

郭一鸣“嗯?”了声,没明白。

室友笑着说:“你看他穿的都啥啊。”

那会儿迟骋带着一身气出来, 什么都没拿,钱也不要。晓东硬塞过来的卡迟骋也没用过,当哥的管不了他那脾气,只能给他买东西。陶晓东那时候三十多岁,对现在小孩儿都用什么流行什么半点不懂,东西都是店里欢戈帮的,买什么都是一样两份,北京寄一份,店里寄一份。迟骋后来打电话说用不上那么多,陶晓东也没停过寄,到了现在还经常能收着快递。

家里有没有钱不知道,迟骋他弟肯定是挺有钱。

陶淮南刚开始没明白迟骋那条消息啥意思,反应一会儿想明白了。

下课了给凡果发消息:果儿,你也别太过分哈,别闹人。

凡果:咋?你挨说了?他说你了?

陶淮南:没。

凡果边走路边直接发了条语音:“嘴上一劲儿撵我,那我每次送东西过去也没见他扔,他们不全吃了么,嘁。”

陶淮南听得笑了,说:“辛苦果儿。”

凡果活泼地说:“不辛苦,喜欢你!以前不认识你之前以为你得可烦人了,迟哥才会不跟你联系,结果没有的事儿嘛!”

陶淮南不等说话,凡果又说:“包在我身上!肯定把你小哥归拢得明明白白!”

陶淮南每次跟他说话都想笑,虽然有时候有点无奈,不过这种极活泼闹腾的性格确实能让身边人都轻松些。

陶淮南下了课要去医院了,他下午有安排。

下过雪之后的路面不怎么好走,大雪过后把盲道上的纹路给遮住了,有些地方踩得很实,坑坑包包都抹平了,还很滑。陶淮南借助着导航和手环,加上盲杖,三个一起用,走得有点吃力。

齐医生正在一楼跟人说话,看见他进来,问他怎么来的。

陶淮南说:“溜达。”

“啥天儿啊你还溜达,”齐医生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上去吧。”

陶淮南好久没跟齐医生单独聊过了,他现在已经是医院半个咨询师了,也不用再定期去跟齐医生说话,他们见面机会不多。

陶淮南一直很喜欢他,齐医生身上的感觉跟汤哥很像,他们都是让人觉得踏实的医生。面对他们的时候能把一切紧张都放下,不自觉地信任他们。可能好的医生都如此,陶淮南因为眼睛的关系,或许能力上注定达不到他们那么强,但也希望自己有天能像他们一样,让患者觉得信任和踏实。

今天的来访者是个小女孩儿,十四岁。

她是自己偷着过来的,没有跟父母讲。她之前来过两次了,指定只要盲人咨询师。他们这些盲人咨询师大部分的患者都是女性和未成年人,这样的群体在讲述自己内心时更不希望被看到。

女孩儿在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语速总是慢慢的,也很迟疑。几乎要过了半小时后才能渐渐敞开,不停地诉说自己的挣扎、自厌,和那些听起来矛盾的发泄和愤怒。

面前的女孩儿喘得有点急,说我还是爱我爸爸。我不想听他和我妈妈说说笑笑,不愿意他们关着门睡觉。

同样的话她翻来覆去重复了好多次,最后哽咽着说:“可是我也爱我妈,我不是真的想恨她。每次我在心里诅咒她的时候都很痛苦,我明明不是那样想的……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痛苦。”

青春期阶段的来访者中很常见的俄狄浦斯情节,今年陶淮南接触过的未成年来访者里,将近三分之一都是这个问题,包括父母因为跟孩子的过密生活方式而感到困惑来咨询的。

这在心理学上算不得多严重,甚至大部分不经过治疗,随着成长和年龄的增加也会成功地把对父亲或母亲的情节转移出去,在成长中具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

陶淮南在咨询过程中能够一直冷静客观地对话,可心里却不免还是会替这些挣扎纠结的孩子们觉得难过。

成长很辛苦。长大是一条漫长难走的路,好多时候会让路上的孩子觉得走不下去了,可大部分小孩还是都能坚持着走下来,无论过程多难,结果还是令人欣慰的。

女孩儿的咨询时间几乎超了一倍,陶淮南没打断她,让这段咨询尽量完整。

下班之前陶淮南去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大办公室里几个盲人治疗师都在,正围着沙发聊天。听见陶淮南来了,叫他一起。

陶淮南说先回家,改天再聊。

“你是不是快考试了?”一个哥哥问他。

陶淮南说:“没呢,还得一个月能放假。”

“放假一起出去玩不?他们研究今年想出去转转,去日本?看不见樱花咱泡温泉去。”有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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