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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86)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戏多。”迟骋把口罩给他挂耳朵上,怕他出去呛风。

“你故意不出声。”陶淮南在口罩后面还在说。

迟骋不跟他说了,把他后面帽子扣上,捂严严实实了才牵着出了门。

被捂得这么严实了等到了店里也还是咳嗽了半天,坐那儿捂着嘴闷声咳。迟骋拍拍他后背,给他接了杯水。

“小南体质有点弱。”黄哥晃悠过来,拿了板含片给陶淮南。

“嗯,一到冬天就咳嗽。”陶晓东刚回来,今天没排客户,他下午还得出去半点别的事儿。

陶淮南往嘴里放了一片,冒凉风的。

“我昨天听你嫂子唠嗑,”黄哥看看俩小的,跟陶晓东说,“怎么着,小迟准备上哪儿念啊?那几个好学校都不打算去?”

“没定呢,再说吧。”陶晓东也看看他俩,“到时候看他想去哪儿。”

“那小南怎么整?”黄哥问。

“回盲校吧。”陶晓东说。

黄哥还没等说话,迟骋也像是要说话,陶淮南最先出了声:“我可不要。”

陶晓东说他:“别任性了小崽儿,高中你不能还混着过,你也得高考。”

“我不去盲校。”陶淮南皱着眉,往迟骋身边靠靠,“我还得跟着我苦哥呢。”

“那也得你能跟住啊,”陶晓东眼神里也有点不忍心,但也不可能一直容着他俩胡闹,“你看你能考进哪个?”

陶淮南张张嘴,这话他答不上来。

他哪儿也考不上,普通学校根本就教不了他,也不会收他。迟骋能考上的学校都是拔尖儿的,教学资源本来就那么紧张,怎么可能往学校里塞他这么个占资源的。而且往学校里放个盲人学生太冒险了,万一他出点什么意外学校还得担责任。

陶淮南往旁边摸摸,迟骋把手伸过来,陶淮南轻轻抓住。

“不用他去盲校,哥。”迟骋看着陶晓东说,“高中我也能教他,跟着我就行。”

“高中你们时间就紧了,你自己时间都不够用,天天再经管着他。”陶晓东摇摇头,“他自己早晚得学着独立,别惯着了。”

这话陶淮南听着心都碎了。

“够用,我习惯了。”迟骋拇指在陶淮南掌心刮刮,接着跟陶晓东说,“别折腾他了哥,到时候上点火又病了。”

黄哥在旁边都听笑了,跟陶晓东说:“你再说两句小南可就哭了。”

陶淮南倒是没要哭,但是真挺难受。他抿着嘴不说话,自己决定不了自己命运的感觉不好受。他不想跟迟骋分开,可现实就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进跟迟骋一样的高中。

“早晚得有这天么不是。”陶晓东看着他弟,心里也疼,“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绑一块儿,人生都是自己过的,总有一天你得松手。”

“松手”这俩字让陶淮南下意识把迟骋攥得更紧了。

“真快哭了。”迟骋看看陶淮南,捏捏陶淮南的手,没再说这个,只是笑了下跟哥说,“别惹哭精了哥。”

陶晓东也牵了牵嘴角,跟黄哥说别的去了。

瞎的时间久了,模糊的光感陶淮南已经很习惯了。偶尔阳光特别足的时候陶淮南也高兴,好像眼前也跟着亮亮堂堂的。但是人在孤独的时候本来就会觉得周身都很黑暗,陶淮南就更是了。孤独时的黑是能淹没人心的黑,是永恒又无边无际的。

小孩子哪有不怕黑的,晚上关了灯小孩子们都要哭的,可是陶淮南在别的小朋友还怕黑的年纪眼前就永远关了灯。

在有迟骋之前陶淮南是一直关着灯的,直到他八岁那年开始有了迟骋。

迟骋就是他的小夜灯。能让他在夜里一伸手就知道旁边有人陪,能跟他一人一边地扯着枕巾。

“琢磨什么呢?”哥和黄哥还在说话,迟骋挨着他的耳朵问。

陶淮南轻轻摇摇头。

早上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呢,在店门口扫出来的小雪堆里咯吱咯吱把鞋底踩得湿透了,进店里化水了又脏,他自己还不知道,店里员工笑着跟在他后头拖地,直到迟骋让他在拖把上踩踩鞋底才好了。这会儿那些高兴全没了,大眼睛里的光也没了,黯下去了。

哥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让陶淮南心里都有点飘了,把很多事儿都想得很简单。

哥回来就像是把他们都带回现实里了。就像哥刚刚说的,他早晚会只剩下一个人,他爱的这些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

“在脑子里演戏呢?”迟骋说话声音很小,在跟他说悄悄话,嘴唇能碰到陶淮南的耳朵,“演到哪儿了?”

他太烦人了,陶淮南的情绪被他打散了一些。

“演没演到我扔下你自己走了?”迟骋不知道想起啥了,说话的时候竟然还有点笑着,“那咋还没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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