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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211)

褚闰生听完这话,心里叫苦。无论怎么说,张惟都是长辈,如今如此开口。他即便百般不愿,也不好拒绝啊。

张惟看他迟疑,又道:“还有些事也要向师侄询问一二……”

褚闰生尴尬笑笑,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绛云本来躲在一旁,等褚闰生来,看到这般变化。她皱了眉,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脑海中梁宜开口,道:“无妨,让他们去。张惟素喜对弈,让你的闰生哥哥拖住他,我们也好方便行事。”

绛云听罢,点了点头,径自离开。

……

褚闰生随张惟入了营帐,待看到帐内的布置,不禁惊讶。

军营简陋,可这帐中却摆着竹制的桌椅c黄榻,焙香茶,燃瑞香。营中一方屏风,画着傲雪寒梅,似有寒气凛凛,梅香隐隐,自画中而来。两名道童早已在榻上摆好了棋盘,恭敬地站在两侧,等那二人前来。

褚闰生不禁生了笑意。怎么修仙之人,都是这般风雅么?相比之下,自己果然是俗人一个。

此时,张惟已在榻上坐下,取了黑子在手,笑道:“师侄先前赢我一局,这局让我先,如何?”

褚闰生忙道:“张高功折煞弟子了。先前能赢,不过侥幸……”

“侥幸也好,实力也罢,下过这盘再说吧。”张惟笑答。

褚闰生只好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坐下,下棋。

张惟落子,道:“师侄下山不过月余,此处距茅山甚远,师侄是如何来的?”

褚闰生执棋在手,暗自思忖。下山之前,梁宜被监院处罚,封了神识。她私自移魂,应是禁术。梁宜看起来与段无错交好,张惟就不敢说了。何况梁宜也未提过要将一切告知张惟。此事不提为妙。至于童无念么……

他想到童无念时,心中一沉。不久之前,他也曾与童无念对弈。他故意和棋,却被童无念识破。那时,童无念曾说过,那局残局,是他和张惟下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失神。杀童无念的,是幻火?是龙太子?还是……

脑海中,响起了那地府值日的话来:此法宝,拘魂索魄,扰乱轮回,历时甚久……有人杀妖无数,以法宝拘索魂魄,增加道行。最终ròu身飞升,位列仙班。要想引渡这无数冤魂,没有比杀了那位仙家更快更有效的法子……

张惟见他沉默,微微蹙眉,道:“师侄?”

褚闰生回过神来,脸色稍有些苍白。他尴尬笑笑,这才开口,避重就轻地将一路而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言语中,自然不曾提到梁宜,更将幻火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待他说完,棋局也已下了一半。

张惟轻轻捻着手里的棋子,脸上的神情平静安然。

褚闰生本以为,张惟和童无念交好,得知其死讯,必然生怒。可张惟却不为所动。只是,这一次,他迟迟没有落子。

许久,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还是输了啊。”

褚闰生一惊,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棋局虽已过半,但黑白两方势均力敌,要说胜负,为时尚早。

张惟摇头,道:“我心绪已乱,怎能赢你这局?”

褚闰生微惊,抬头望着他。

张惟垂眸,道:“你可知道,茅山的十位高功之中,数我年纪最小。诸位高功因我年幼,甚少与我为伍。而同龄之人,顾忌尊卑,更是不敢僭越。唯有童高功,与我甚是投契……”

年幼?褚闰生听到这话,愈发疑惑。修道之人大凡驻颜有术,这张惟所言的“年幼”是多大?三十?四十?

张惟似是察觉他的疑惑,含笑道:“我今年十七,比你还小上一岁。”

褚闰生愣了愣,一时不敢相信。

张惟道:“怎么?不信?你可以问问你池玄师兄……”他顿了顿,“我与他皆是被华阳观前任观主收养,论年纪,我还要叫他一声‘哥哥’才是。”

褚闰生不禁想起当日在仙人洞的情形,这张高功分明是有意针对池玄,处处刁难,下手更是毫不留情。若是从小一起长大,何以如此?

张惟却不理会他,似是自语般道:“我自小天分极高,同辈弟子中,以我马首是瞻。我十五那年,修成‘玄笔朱符’,接任高功之职。众人皆言,上清派创派以来,从未见如此天才……”他话音一顿,语气稍转,带了无奈,“可我却知道,我并非天分最高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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