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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62)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绛云。

神出鬼没的姑娘啊。说她是傻子吧,却也不像。可是,她说话做事,却是那般憨直,让人打心底里笑出来。他不禁又回忆起昨夜,她柔软的手指,温热的呼吸……他心中一阵悸动,但又立刻压抑了下去。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摸索着在房里转起圈来。一会儿之后,他便觉得闷了。他也不管自己看得见看不见,打定了主意,要出屋逛上一圈,吹吹野风也好。他就那样凭着印象,靠着双手的摸索,磕磕碰碰地走出了房间。

他刚出房门,就听一声马嘶。他大惊,这里是客房前的长廊,哪来的马?!

那马儿自然是绛云所化,昨夜她并未回到马厩,而是化作了猫儿,在褚闰生房前守了一夜。方才她就趴在窗口,将施清雯对他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施清雯邀他修仙,他并未直言拒绝,她心里自然高兴无比。但又听他后来说了一句吃ròu不吃ròu的,她又不悦起来。她得道之后,便无口腹之欲,平日只需吸风饮露便能颐养自身。褚闰生这般对ròu的执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脑海中,记得最清楚的ròu味,便是普煞仙君的一口血ròu,那味道让她打从心底觉得恐惧。ròu……到底哪里好吃啊?!

她正生气,却见褚闰生在房里转起圈来,继而又准备出门。他分明有伤在身,还目不能视,到底要去哪里啊?!她想了想,便化为了马匹,在门口候着他。

褚闰生惊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马儿。“你……是我的马?”

绛云闻言立刻点头。

褚闰生感到马儿的举动,笑了起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啊?”

绛云这才发现自己失误,立刻摇头。

褚闰生笑得更欢,“呵呵,马儿啊马儿,你不是成精了吧,我好怕呀。”

绛云听到这句,惶恐了起来。

褚闰生拍了拍马脖子,道:“你在就好啦,我想四处逛逛,你载我好么?”

听到这句话,绛云心底方才小小的不满和惶恐,都烟消云散。她激动不已,猛点起头来。继而便伏□子,让褚闰生上马。

褚闰生摸索了一番,刚坐稳,马儿便站直了身子,扬蹄跑了起来。

绛云心中欢快,脚下生风。上清弟子看到这一人一马,皆是惊讶不已。绛云却完全不理会他们,飞也似地跑过了一座座宫观。

褚闰生只觉得耳畔的风呼啸而过,也隐隐猜得出马儿的速度。他更加确定,这匹绝非驿马。他所在的驿站中,绝没有哪匹驿马有这样的好脚力。可是,若不是驿马,这马儿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要跟着他?说起来,地支十二使符中,也有马吧,难道是使符?

他正胡思乱想,却觉马儿一下子停了下来。风停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声声笛音,和着沙沙的竹叶轻响,悠扬动人。

绛云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笛声才停下的。她并不懂音律,但这笛音却出奇的好听,丝丝渗入她的心魄,道不尽的舒畅。她慢慢往前走,穿过一片碧绿篁竹,眼前的景象,让她呆滞了片刻。

篁竹之后,是一池潭水。潭边,遍是水仙。这个季节,花开正艳,香气扑鼻。只见,笛声之中,翩翩飞鸟落地,幽幽游鱼浮水,万物都仿若沉醉了一般。那翠竹白花之中,碧潭清波之旁,站着一个上清弟子,那美妙笛声,正是由他所奏。绛云一眼认出那人来,她惊退两步,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了?”褚闰生开口问道。

笛声忽停,一刹那,飞鸟惊去,游鱼四散,周遭一下子失了方才如梦似幻的气氛,变得冷清起来。那如空气一般冷清的声音响起,道:“是你啊。”

听到这个声音,褚闰生便笑了起来,“池玄大哥。”

吹笛之人,正是池玄。他看着褚闰生,问道:“你的眼睛看不见?”

褚闰身翻身下马,摸索着往前了几步,道:“还行,不碍事。”

池玄看了看褚闰生身旁的那匹马儿,静静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不是有面宝镜么,明镜涵光,一照便愈。”

褚闰生不明白他话题所指,有些茫然,“啊?”

这时,就听身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你不早说!”

褚闰生吓了一跳,险些摔倒。池玄上前,扶住他,嘱了一声,“小心。”

绛云听得池玄的那句话,便要取宝镜出来,但马儿之姿着实不便。她看了看四下,篁竹深幽,并无他人。她便放心大胆地化出了人身,取了宝镜,跑到了褚闰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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