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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料峭(28)

她花了很久才替苍寒清理好伤口,包扎完毕,她扶他在c黄上躺下,静静守着他。这一夜,她不敢入睡……

……

待到第二日早晨,一夜的大雨渐微,化了蒙蒙细细。说来也怪,在山中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冷,但回了真虚境,那料峭春寒荡然无存,笼罩周身的,是无比怡然的暖。

天亮没多久,陆信便照旧送了清水食物来,关切地问过苍寒的伤势,更不忘嘱咐仪萱,再也不要离开村镇。仪萱对他的关照甚是感激,笑着一一答应下来。

送走陆信,她依旧回到了苍寒的c黄前。阴雨天气,晨光轻薄,映得他的面庞分外素净。以往,她只当他冷傲严酷,即便五感缺失,亦坚定强悍。但昨日的遭遇,让她的认识完全瓦解。她早该想到,现在的他是何其脆弱又何其不安。

她在c黄沿坐下,轻轻握上他的手。就在这时,他低低呻/吟了一声,缓缓醒转了过来。

仪萱大喜过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她说到一半,自己打住了。

又忘了他听不见——她自嘲地笑笑,执起了他的手,轻轻写了一个字,却是“早”。

苍寒并不应答,只是反掌,又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动作,让仪萱的心里生出酸涩,几欲落泪。她吸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笑着自语道:“知道了,陪着你还不行么?”

“这是哪儿?先前的狼和那个人呢?”苍寒问道。

仪萱听到这些问题,无奈更甚。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写写就能说清楚的。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叹着气道:“我也想告诉你,可不知要写多久啊……”

苍寒皱了皱眉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仪萱见状,忙伸手扶他。许是举动之间,牵扯了伤口,他眉一皱,轻抽了一口气。

仪萱一听,复又想昨日之事,一时间又是难过,又是懊悔,忍不住埋怨起来:

“那个姓骆的有句话说得真没错。只剩半条命了,还瞎折腾……为什么非要硬战呢?明明看不见也听不见,还一股劲儿冲上去,难道你以为自己能赢吗?这根本就是逞强嘛。我知道你很厉害,但那是以前——不,以前也一样,只要遇敌,就不管不顾,一心求胜。这种奇怪的骄傲趁早丢了吧!多少也想想跟同伴合作,或者以退为进什么的。你这样根本就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仪萱……”苍寒忽然开了口,声音微微有些阴沉。

仪萱只当他要叫她做事,叹着气道,“……啊,我话没说完,又要使唤我……”

“我听得见。”

苍寒说出的这四个字,肃然深沉,如冷雨倾盆,瞬间将仪萱全身浇透。她似乎被冻住了,好一会儿没回应。

本来应该高兴的事,此刻却唯余了尴尬。仪萱缓了一会儿,道:“啊,太好了。什么时候的恢复的?”

她声音里的瑟缩和颤抖并不明显,但苍寒却听得清楚,他蹙眉叹道:“大约是魔种引动的时候。”

“是么……”仪萱又停顿片刻,而后,声音微微提高,道,“你听得到就好了,省得我再说一遍。师兄,你目中无人的性子也应该改一改了。对敌之前,先想想策略……”

苍寒听到这里,已然黑了脸,“尊卑有序,我是师兄,轮不到你教训我。”

“动不动就拿辈分压人,胜之不武啊。”仪萱道。

“想打一场么……”苍寒斥她,说话时却呛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仪萱忙倒了杯水给他,笑着道:“身子不好就少说两句吧。”

苍寒喝过水,缓下呼吸,慢慢道:“你以前也曾说过,自我离开易水庭后,你早已不视我为同门。以师兄自居,看来是我狂妄了。”

仪萱听他这么说,知道是她先前的那番话惹他不快。她也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后悔,但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十年之前,他们就是这般的关系。言语冲突,刀剑相向……似乎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仪萱轻轻一笑,道:“你略长我几岁,所以名义上称呼你一声‘师兄’。可情分上,就不这么算了。你我同门不同师,以往在门派中也不相熟,你又不曾像兄长般照顾过我,哪里担得起这个‘兄’字。你和芳青师姐才是真正的师兄妹,那些摆架子的话,你对她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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