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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料峭(73)

就在他几近沉沦之际,忽听一声呼唤。如自虚空而来,却又切近在耳畔。他心弦一颤,骤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姓:

苍寒。

他猛然醒转过来,眼前的黑暗碎尽,余下了空蒙的白。待视觉完全清明之时,他方才看清,这片白色原是玉制梁柱并素绡纱帐。他不知自己是何时被人移到c黄榻之上的,不免警惕起来,坐起了身,寻找配剑。

“别动。”清冷女声在一旁响起。

苍寒抬眸,就见一人站在c黄边。他并不认识此人,但依稀记得她的声音,应是永圣天宗弟子黎睿。她一脸冷然俯视着苍寒,道:“你伤得不轻,须安心静养为好。”

苍然如今已是完全清醒,想起先前种种,哪里还有安心静养之心。他心急如焚,只是勉强着下了c黄,还未站起,膝盖却是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黎睿正要搀扶,苍寒却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看着他微颤的背影,也不多作劝阻,只道:“要走也先穿上衣服吧。”

苍寒的衣衫早在先前与魔物的争斗中毁去,本来没意识到倒也没什么,但如今被提起,他不免尴尬,微微敛了眉。他转头望去,但见c黄边几上放着一套衣衫,似乎正是为他而备。他方才寻找的配剑,也靠在几旁。他走回去,穿上衣衫,携起佩剑,淡淡道了声谢。

“不谢。”黎睿垂着双眸,应他道,“救你回来的是敝派掌门,我不过看护了片刻。”

她这话刚说完,房门就被不客气地推了开来,冷淡的嗓音随即而至,道:“侥幸没死,就消停点吧。”

苍寒抬眸,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漠然而立,他并未见过此人,却依稀认得这个声音。他蹙了蹙眉,道:“阁下是永圣天宗的掌门?”

那白衣男子自然就是骆乾怀,他听到这句不客气的问话,似有不悦,道:“知我身份还如此不敬,云隐教出来的弟子果然都不怎么样。”

听他如此言语,苍寒索性道:“真虚境之事若被真君知晓,只怕你永圣天宗再无资格位列九嶽,到那时,敬与不敬又有何分别。”

骆乾怀眉头紧蹙,愈发不悦:“你又如何?原以为你身具魔气是被那殛天令主夺舍之故,但方才我替你诊过,那魔气原来来自于你体内魔种。你早已纳化那玩意儿,说你是魔物也不为过。”

苍寒的脸色也阴沉下来,道:“我虽身具魔种,却从未滥杀无辜,不比你的门下,虽修仙道,却行魔事。”

两人一来二去,已结怨怼。眼看气氛剑拔弩张,黎睿开了口,道:“掌门,您带他回来难道只是为了吵架?”

骆乾怀闻言,冷哼了一声。他拂袖转身,到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苍寒见状,正要转身离开,却又止步回头。他看了黎睿一眼,皱着眉头稍做思忖,继而不情不愿地抱了抱拳,对骆乾怀道:“多谢援手,告辞。”

骆乾怀闻言,也不答应。苍寒亦不多言,举步向外。但就在苍寒要出门的那一刻,骆乾怀突然清了清嗓子,道:“若你是要去寻你那师妹,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此话一出,苍寒当即顿住了步子。他一脸愠色地回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骆乾怀望着他,不紧不慢地道:“抛下奄奄一息的你独自逃走之人,何必追寻?什么情深义重,说得何等冠冕堂皇,待到生死关头,终究还是自利。不妨告诉你,她如今身在真虚境。呵呵,也是啊,不老不死,无忧无虑,谁能舍弃……”

骆乾怀话未说完,苍寒便出声打断:“住口。”

骆乾怀轻笑道:“说中痛处了?”

苍寒满目冷然,道:“充其量不过是九嶽的一个前辈,还轮不到你对她妄下评断。”

“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提醒,竟然说是‘妄下评断’?她抛下你离开之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骆乾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

苍寒的耐心已所剩无几,他压着语气里的焦躁,沉声道:“不必搬弄是非。我信的,才是真的。”一言说罢,他漠然转身,再不理会他人。

“哈。”骆乾怀不期然地笑了一声。苍寒哪里还管他笑不笑,只是一味向外,刚出门外,却见十数名男女正立在阶下,皆是白衣如雪。此时天方破晓,山间云雾缥缈,衬得那一众人愈发洁净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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