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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料峭(84)

话音落定,骆乾怀手腕一翻,引流光环绕,凝为珠链,径直攻向了蚀罂。蚀罂自持真虚天演心法护身,竟未躲避,直接迎了上去。一时间,珠光剑光交错,烁然夺目。待光辉褪去之际,蚀罂的身子竟已残缺。他看着自己毁损身体,惊愕道:“这……不可能……”

“呵。有什么不可能?”骆乾怀的语气愈发轻蔑,“看来你已经忘记弊派还有一门‘镇神诀’心法,要破真虚天演,也不算难事。”言尽,他再引神珠,疾攻而去。

如此情势,骆乾怀已然占了上风,苍寒无心介入,只是寻了空隙,飞身到了仪萱身前。他起镜界消去了坚冰,将仪萱接在怀中,只觉她浑身冰冷,气若游丝。他拉起她的手,抵上自己的心口,低声唤道:“湛露。”随他话音,明光一绽,一面明镜从他体内缓缓浮出。他刚想松口气,看到那明镜时,心中却是一紧。那原本清气氤氲、光润明亮的镜子如今隐透晦色,镜面之上更布满蛛网般的浅纹。明镜如此,主人的伤势可想而知。苍寒不敢拖延,忙将明镜还回仪萱之身,更将自身灵气传于她,助她护住心脉。

仪萱只觉一股清流入身,缓去灼痛。待那清流行遍百骸,又生出融融暖意,解了冰寒。她醒过神来,看到眼前之人,浅笑着唤了一声:“师兄。”

苍寒点点头,应她道:“我在。没事了。”

他声音褪去冷傲,如此低沉温柔,让仪萱心头一暖,几乎就落下泪来。那一刻,她忽生羞怯,垂眸掩饰。不等苍寒质疑,她又想起了一事,抬头望向一边,急切道:“师兄,圣师他……”

不等她说完,苍寒便打断道:“自顾不暇,还管旁人作甚。”

他语气里的生冷,让仪萱有些纠结。她正措辞想劝,苍寒却低头叹了口气,神色又是不悦又是无奈。他扶着仪萱坐好,嘱咐她自行打坐,继而起身走向了云和,解除云和身上的封冻后,他半跪下身子,略作诊探。

“尚有气息。”苍寒说完这句,抬眸望向仪萱,道,“可安心了?”

仪萱不禁笑了出来。眼见他缓步走回来,她想了想,夸他道:“师兄深明大义,必不会见死不救,我当然安心。”

苍寒闻言,笑容正待展开,却又不自然地僵住了。便在那一瞬间,仪萱察觉一股寒气自背后刺来。她直觉不祥,勉强展开镜界护卫,但一只冰冷的手已然扣上了她的咽喉。耳畔,蚀罂的嗓音依旧邪佞,只是略带疲惫,道:“幸好……我还有你这枚棋子……真是吓我一跳,好险我就死了呢……对吧,骆掌门?”

不远处,骆乾怀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竟是伤相。

分明占尽上风,何以如此?苍寒的疑虑很快就被他自己解开,方才他的心思都在仪萱身上,竟未能察觉,四周的空寂幽寒已悄无声息地被温暖馨和取代。那缠绵的暖意,纠缠进骨血,抚慰诸般伤痛。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真虚灵气。

没错,压制法阵的镇神珠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如今法阵恢复,凡修炼镇神诀之人,只怕都被压制。

“呵,法阵恢复就一定对你有利么?”骆乾怀不甘示弱地开了口,“你挟制的那丫头,也被真虚灵气眷顾,你焉能动她分毫?”

“说得没错……”蚀罂点头,随即勾起了唇角,“我突然想起一事来,原本修仙之人身负清净灵气,与我魔道相克,万不能做夺舍之用。”他说着,望向了苍寒,“可这女人不知为何满身都浸染了魔气呢,倒像是被植入过魔种的样子。我这破烂身子也不经用了,倒不如……”

“你敢!”苍寒怒喝一声,扬起镜光,令道,“收!”

蚀罂却全然不放在眼里,他挟着仪萱倏忽一退,避过镜光,又挥出一剑,引无数黑水长锥伺于身周。他轻笑,“你早已技穷,能耐我何?”言语之间,他的手指沿着仪萱的脖子往下,摁在她的心口,“对了,虽然她浸染魔气,但身子也未必合用……我夺舍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也大致知道罢。兴许,她会异变为魔物呢。呵呵,我倒是期待起来了。”

此话说完,粘稠黑水从残缺的陆信体内渗出,附着在了仪萱的身上。

肌肤上传来的恶寒,让仪萱一阵战栗。她强撑着镜界,企图抗拒。真虚法阵能恢复她的伤势,兴许她能撑过去。然而,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却断去所有细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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