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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36)

叶蘅抬眸,微微一笑,应他道:“不碍事。”

梅子七知道这是他好心宽慰,心头一时五味陈杂。

眼看梅子七又是一脸纠结,叶蘅只怕是自己又吓着了他,也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之际,房门忽被踢开,殷怡晴赫然站在门外。只见她一手托着水盆,一手端着药剂,腕上还挂着一吊子热水。踢门之举,实属无奈。她皱着眉头往里走,没好气地对梅子七道:“还不来搭把手!”

梅子七忙走上去,接过物什,一一放在了桌上。殷怡晴满意一笑,又对叶蘅道:“对不住,我师弟到底年纪小,替人医治还是太过勉强了。”她边说边将手巾浸入了清水里,“你把衣服脱了,我先帮你清理伤口。”

叶蘅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殷怡晴轻佻一笑,道:“别跟我客气呀。”

她说罢,伸手就去扯叶蘅的衣襟。但未等她得逞,她的手腕便被牢牢握住。叶蘅的声音冷淡漠然,重复了先前的话:“我自己来。”

他手上沾满了血,微微有些黏腻。那紧握的力道,让殷怡晴隐隐生痛。她想说些什么,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阵沉默之后,她叹道:“好,我不碰你就是。”她挣开他的手,将浸湿的手巾递给了他,自己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

眼看这个情势,梅子七忙借口说自己闷得慌,到外头溜达去了。房内的气氛霎时有些诡异,叶蘅虽想脱衣清理伤口,但殷怡晴就坐在一旁,全无回避的意思,倒叫他尴尬起来。他犹豫再三,开口提醒道:“你……”

殷怡晴知道他想说什么,开口打断道:“不让我帮忙就罢,看看也不行吗?好歹我得知道你伤得有多重,才好决定如何折磨那两个奴才。”

“这又何必。”叶蘅有些无奈。

殷怡晴蹙了眉,沉默了片刻,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杀人的……今夜之事,你本不必出手。我只要你小心防备,其他的事,自然有我。你偏偏……”她叹了口气,道,“若你弄脏了手,叫我如何安心。”

她的语气略带懊恼,又兼惆怅,听来让人心颤。叶蘅不知如何应她,便只沉默相待。

“所以啊……”殷怡晴的语调复又明朗,“说来说去,都是那两个奴才的错!他们竟然还伤了你!啧……想起来就没法忍!待我去弄断他们一两根肋骨,给自己消消气!”她说到这里,跳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叶蘅忙喊住她。

殷怡晴听得这声呼唤,唇角轻勾,回头笑道:“怎么,要替他们求情不成?”

叶蘅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方才那声制止不假思索就出了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愕然。

殷怡晴走到他身前,又道:“看来不是要求情啊,那一定是想让我替你疗伤了?”

叶蘅听见这话,方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他满心无奈,终是妥协。他抬手将湿巾递还给她,道:“麻烦了。”

殷怡晴一下子就笑开了,她接过湿巾,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满面都是期待。叶蘅也不脱衣,只是略解衣襟,袒了肩膀,不过恰好能看到伤口的程度。殷怡晴一看那伤口,脸色一沉,紧皱起了眉头,嘟哝道:“总觉得还是得去打断他们的肋骨才行……”

叶蘅道:“皮ròu伤罢了。”

“皮ròu伤也不行!”殷怡晴语带蛮横,道,“你也真是的,以后不准这样。”她说罢,蹙着眉,开始替他处理伤处。因拖延之故,血迹略干,纵有湿巾,清洗也不易。她小心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生怕弄疼了他。血迹抹去后,伤口渐而清晰。她仔细查看了一番,略松了口气。如他所言,这不过皮ròu之伤。想来那阿祥是慌乱出手,况且用的是箭矢,终究力道不够,未伤及筋骨。她刚要安下心来,却又不自觉地想:若他一直是这般不惜性命,他该受过多少伤啊。这一想,让她的思绪如开闸之水。她不由想象着,那未曾袒露的衣衫之下,他的肌肤之上,满布着狰狞伤痕……忧虑随这想象陡然而生,让她的动作滞缓下来。

察觉她的异样,叶蘅开口,低声询道:“怎么了?”

殷怡晴回过神来,笑道:“没……所幸箭上没毒,伤口也不深。敷上药,包扎好就行。”她言罢,取了一盒子药膏,带着骄傲道,“这是本门特制伤药,叫做‘凝香生肌膏’,保准不留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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