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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64)

丈夫只得陪笑,又劝慰了几句,眼看妻子还气,他脑筋一转道:“啊,对了!阿蘅,麻烦你找了这半日,还没吃饭吧?上我家吃呗!”

叶蘅知道他是拉人作陪,免得夫妻二人一回家又生争吵,便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道:“嗯。”

那妇人也猜到丈夫的小心思,又瞪了丈夫一眼,道:“都是你不好!待会儿别忘了跟张叔他们赔礼,不然人家还找呢!”

丈夫一听,忙不迭答应。那妇人这才略消了气,正要走时,又看见了殷怡晴。她想起什么,忙上前道:“哎,姑娘,差点把你忘了!白天真对不住,险些就误会你是拐子了。说来还多亏姑娘提点,我才去了亲戚家问。我们也不知怎么谢姑娘才好。姑娘若不嫌弃,上我家吃个饭,就算看得起我们了。”妇人说罢,不等殷怡晴回答便热络地拉起了她的手,径直往自家走去。殷怡晴也未拒绝,由她拉着去了。

这对夫妇的家离得不远,片刻就到。妇人招呼殷怡晴坐下,自去做饭,丈夫赶着讨好,便把孩子交给了叶蘅,殷勤地去打下手。那孩子与叶蘅相熟,一入他怀便嬉闹起来。叶蘅笑着哄了几句,又抱着孩子走到橱柜前,从里头拿了个布老虎出来给孩子玩儿。孩子只过了过手便失了兴趣,又咿咿呀呀地要别的玩意,叶蘅少不得一一满足。殷怡晴坐在桌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脸上所有她不曾见过的表情。

不消多时,饭熟菜热,妇人和丈夫也已和好。两人有说有笑地把饭菜端了出来,摆好了碗筷。山里人家,日子质朴,也无大菜,不过几样时蔬、些许水产。夫妇俩将孩子抱了回去,唤众人落座,席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殷怡晴搭话。

殷怡晴这才知道,这丈夫名唤薛棠,其妻王氏,小名唤作鹃儿。王鹃儿性子慡朗,又颇热心,少不得问起殷怡晴的姓名。

殷怡晴笑答:“梅疏影。”

一听这名字,薛棠便笑了出来,拍着大腿道:“没输赢?哈哈哈,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王鹃儿一听,忙瞪了他一眼。薛棠一怔,忍了笑意,低头呷酒。

殷怡晴也懒得同他们解释,只是笑了笑,端起饭碗没情没绪地挑着米粒吃。

叶蘅看了她一眼,略松了口气。听到薛棠讥笑那名字,他本担心她动气报复,幸好只是他多虑。他放下了心,却不由自主地生了几许怅然。梅疏影——她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又何谈真心呢?千万种身份之下,她的所思所想,如何捉摸得透……

他二人的沉默,让王鹃儿不自在起来。她想了想,将桌上的一碗螺蛳推到了殷怡晴面前,笑道:“姑娘,尝尝这螺蛳。这是山溪里捞的,又新鲜又干净,平时可不容易吃到呢。”

殷怡晴答应了一声,却不下筷。她并不喜螺蛳,原因倒也简单,不过是嫌吃起来麻烦。她注意到叶蘅只就着蔬菜吃饭,便抿了笑,将螺蛳往他面前推了推,道:“你不吃吗?”

还不等叶蘅回应,王鹃儿就笑道:“姑娘不必让他。他呀,不会吃这个。折腾半日都嘬不出来,小孩子似的。”

叶蘅一听,露了些许羞赧。他笑笑,默默拨完碗里最后一粒米,起身去添饭。殷怡晴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意已全然淡了。

王鹃儿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好奇地悄声问她道:“姑娘跟他是旧相识?”

殷怡晴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薛棠也好奇,凑了上来,抢着问道:“难道是青梅竹马?”

殷怡晴对这般探问有些不悦,却终究没有显露,只道:“不是。”

夫妻二人还想再问,恰好叶蘅回来,两人只好打住,扯了些旁话。

一时饭毕,薛棠和叶蘅两人收拾碗筷,王鹃儿抱着娃娃继续跟殷怡晴说闲话。眼看殷怡晴的目光始终随叶蘅游移,王鹃儿笑着,问道:“姑娘怎么认识他的?”

殷怡晴漠然回答:“以前雇他做过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王鹃儿的声音里带着惋惜,“本以为能从姑娘这里打听到他的过去呢。”

“这有什么好打听的?”殷怡晴眉头轻蹙,问道。

“话不是这么说。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也不听他提起家人朋友,多少让人担心啊。”王娟儿说着,笑叹一声,“他刚来的时候,我们看他文文弱弱的,还当他是落魄的秀才呢。可没想到,人又勤力又能吃苦,你看他那房子,可都是靠双手一点点攒起来的。起初他也冷淡,不大合群。倒是我家那个不省心的,脸皮厚实得很,常有事没事地找他——呵呵,其实这么说也不好。我家那个原是好心,怕他初来乍到没个照应。想是邻居,多少帮衬着些。这么多年下来,倒是处得跟亲兄弟似的了。如今再看啊,他只是话不多,心地却好,性子稳重,又有担待,比我家那位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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