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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54)+番外

于是,她的目光停在那一身显是粗布所制的黄衫上,思虑片刻,复又写道:“臣妾那日触及刺客衣衫,衣料精致细腻;听其音,亦清朗明澈,绝非这等粗犷之人。”

楚宣看罢一哂,解释道:“才人娘子,臣等捉拿此人时他着的是这一身衣衫,故而画像若此,却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衣衫啊!”

席兰薇握着笔的手一紧。

愈发无力。她能道出的、能让人信服的话太少了,有心作假证的人又有太多的路子。

“不是他。”她无可奈何地再度书下这三个字,笔下灌了十成的力度,迫切地想让皇帝感觉到她的肯定。

霍祁定定地看着最后那三个字,蹙了蹙眉头,未作声响,挥手命楚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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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的如此笃信让他觉得怪异、又有些可信。楚宣退出时打开门的一瞬,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再在门阖上后很快恢复了平静。一支支的烛光束着,顶在红蜡上,安安静静地发着亮。

“你确信不是他?”霍祁随意地半蹲□,在她身边问她。

席兰薇重重点头,他又道:“还有别的原因吗?除了衣料和声音。”

她沉吟着,绞尽脑汁想再琢磨个说得通的理由出来,最终还是只能摇头。

再想不到别的了。

霍祁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不言。她一贯善于观察这些,且皆能说得通。但这一次……实在不怎么可信,且不说衣料之事更可能如楚宣那般所言、刺客只是被捕时恰着了那粗布衣裳;就说声音……以声音判断长相也忒玄乎。

一面是理智地不信,一面又有一种道不清的感触,让他很愿意相信她这番话是对的。

目光落在楚宣留下的那柄剑上。霍祁站起身,信步走过去,取了剑又走回来,轻声问她:“你对这剑……可有印象?”

席兰薇再度摇头。那日太黑了,她连那人的长相都瞧不清,何况一柄剑?

于是便见皇帝面上的疑惑更深了。

心下喟叹,就这点说辞,自然是无法说服他信她的。低了低头,席兰薇又蘸了墨,认错似的写道:“是臣妾多事了。”

霍祁眉头一挑,俄而轻一笑,摇着头:“这不是小事,你有疑惑,讲出来总是好的。”顿了一顿,他又道,“朕会吩咐禁军都尉府接着查。”

他这是……信了?

席兰薇怔怔地望着他,看得霍祁又一笑:“干什么?你是想让朕信、还是不想让朕信?”

自然是想让他信,她只是惊讶于他竟然肯信。她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莫说指望着他当真下旨再查,她甚至觉得他根本不会有耐心看着她写完。

霍祯就是如此。在她父亲战死后,他对她的厌烦也再不加掩饰。日复一日、与日俱增,不管大事小事,他都是懒得理她的,遑论等她一笔一画地写完那些话。

所以说起来……她现在能猜人的心思,也是拜霍祯所赐。彼时她到底是王妃,他再不喜欢她,有些府中之事她也不得不管、不得不厚着脸同他打个商量,也就是为了不让他多等,她开始努力地一点点去猜、猜他在看了她的上一句话后会说什么、她又该如何接下一句话。

很庆幸把这本事带到了今世,偶尔还能用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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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副淡淡的样子,平静之下又能寻到点不安,不知是不是还在暗怪自己“多事”、是不是怕他烦了她。

“嗯……兰薇。”霍祁犹豫着一唤,平缓的两个字惊得席兰薇愕然抬了头,视线恰与他对上,心慌不已地对望了半天,才费力地移了开来。

……他刚才叫她什么?

“这事……”霍祁清楚她心惊为何,只想让她对此慢慢习惯下去,故而竭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当真不怪你多事。朕早想告诉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言告诉朕。信与不信朕自会判断,你不必……连说与不说都如此斟酌。”

听得席兰薇笑意苦涩,提笔写道:“臣妾的‘说’与旁人不同,总是费时,不敢耽搁陛下时间。”

“……不算你耽搁时间。”她已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可他显得比她还小心,“这个……从头算起来,虽然是你逼你父亲来求朕准你入宫,但到底是朕亲自点头答应了纳你;既然纳了你,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