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数的几个有资历又有背景的嫔妃他仍旧对她们足够好。
不然哪儿轮得上赵姬有孕。
但这些日子我还是劝他走为好。于是拿下他捂在我嘴上的手,嗔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臣妾这身子,小病小灾不断的,总要等夏天过了才舒坦。”
他自顾自地走到榻边躺下,笑看着我:“非得哪天废了六宫才能让你闭嘴。”
纵知是说笑,我仍旧听得一愕。也上了榻躺着,倚在他胸口缓缓道:“陛下不该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又是臣妾的麻烦。”
他无话了一会儿,轻声一叹,徐徐说:“立你为后,大臣们始终不答应,争个没完。”
我蓦地一惊,惶然抬头望着他:“陛下又提这件事了?”
“总要提的。”他苦涩一笑,“朕现在担心的是,如若母后的病撑不了多久,她会不会逼朕立赵姬为后。”
“太后要立聆姐姐?”我轻然一笑,“怎会?陛下也知道,这事上,太后是不向着聆姐姐的。”
“那是从前。”他的笑意有些发冷,“从前,赵家有母后撑着,故而她还能大局为重,不动这个心。如今她若是撑不住了……”
不觉心里一栗。若是那样,还真是说不准。如有太后遗命在,什么生下怪胎不祥就都不是大事了,泰半老臣都会闭嘴;剩下一半,其中只怕还有不少是依附于赵家的。
我好生缓了一会儿情绪,才又柔声开口:“其实……让聆姐姐作皇后也挺好的,宫里资历深的宫嫔只剩下她和琳仪夫人,她不是不配,陛下何必强拗太后的意?”
“因为新后的人选,朕在意的不是她的资历配不配,是朕想不想娶她为妻。”他轻笑道,“除非你现在告诉朕你还是想走。”
我怔住。想走么?曾经是想的。回宫的时候我抱了必死的心,想拿自己的命换霍宁一命。但后来……大概是从他为我挡了兄长一剑之后吧,我再也没动过这样的心思。他救了我两次,就算兄长那一剑本就该刺在他身上,我也还欠他一命。
若不然,我早就是岳凌夏的刀下亡魂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思总是复杂的,五味俱全。因为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并且还在经历很多的事情,不好一概而论是爱是恨。
我默了一会儿,坦然道:“臣妾不喜欢后宫。”
他揽着我的手一颤,我又道:“但臣妾这辈子大概是离不开陛下了。”
他苦一笑:“为了阿眉?”
“是,但不全是。”我忽然决定现在就告诉他,“还有另一个孩子。”
他蓦地坐起了身,惊讶不定地看了我半天:“晏然你……”
我咬了咬嘴唇:“嗯。”抬头对上他仍错愕不减的双眼,哑声一笑,又板着脸说,“不是假孕。”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了,高兴到手足无措。突然紧紧搂住了我,愣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放开,有些不安地念叨着:“不能伤你不能伤你……”
看得我有些好笑,他扬声叫了郑褚进来,言辞间都是无尽的喜悦:“去,速叫礼部拟旨封后,再有异意的立刻给朕辞官回家去!”
“……啊?”郑褚滞在了门口,忐忑不已的神色,“陛下您……”
我嗔了他一眼:“烦人,能不能许臣妾好好安胎?”
郑褚又愣了一瞬,恍悟间即刻揖道:“恭喜娘娘……臣这就去礼部传旨去!”
“……站住!”我喝住郑褚,转而肃然向宏晅道,“陛下以为臣妾现在告诉陛下这个是为了后位么?”
“朕知道不是。”他眼底犹自含着笑,神色谨肃两分,道,“但这次你听朕的,朕一定为你力排众议,你到长秋宫安胎去可好?”
“不好。”我鼓了鼓嘴翻着眼睛瞧他,“所谓树大招风,臣妾到长秋宫没法好好安胎。”
“但这个后位朕不可能给别人。”他说着,眼中是满满的笃定,“朕从前同你说过,现在也不怕再跟你说一次。”
我默了一会儿。每一次他提起立我为后的事,都让我觉得太突然。纵使推拒间有着许多权衡,心惊和不解却是真的。
他凝视着我,笑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