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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10)

“没有没有!”昭泊连连摆手,急斥斥地解释“我怎么会看那个!我看着不对,就躲出去了,等完事了才又进去的。”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完事的?”刚问出口,我就大悟了,眼睛瞪得更大,“你……你在门外……听了……?”

昭泊面色一沉,很是痛苦:“娘子……这是迫不得已……”

我咬咬牙,必须赶紧把这个剧情略过去,问他:“然后呢?”

“然后这样过了些时日……”

“……你听了多少次啊?!”

“别瞎想!这就是个过渡句!”昭泊怒道,缓了缓,被我搅得讲不下去,不耐道,“走,上楼给你看。”

“……我才不看!”

“……想什么呢!后面没有了!”

回到三楼,昭泊找出那块羊脂玉平安扣,系了白线,在中间cha了一支阅忆香,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景象逐渐呈现。

是一个冬日的夜晚,白雪皑皑。纪小姐穿着一身白绿的袄裙站在院子里,程修偐从屋内走出,给她披了一件斗篷。

那是一件大红的斗篷,镶着毛边。纪小姐只看了一眼,便躲开了,垂首道:“爹娘离去不久,实不宜穿红,公子见谅。”

程修偐歉然一笑:“是我疏忽了。外面冷,进去坐吧。”

屋子里,程修偐将炭盆放在了纪小姐脚边,又为她沏了一杯热茶:“再过些日子天暖和了,陪你回羡城看看。”

纪小姐颌了颌首,颇为愧疚:“热孝未满,本不该离开羡城……”

程修偐眉毛一挑,略有责怪:“总是这个样子。疫病又怪不得你,你如果不赶紧避出来也是凶多吉少!再说,我是你夫君,你爹娘还能怪你不成?”

我指着眼前的画面评道:“看看,这个时候程修偐已经对她少了耐性了,她什么都没察觉,只是感激。”

程修偐从袖中取了一沓银票出来,道:“娘的意思,你毕竟还未嫁,我也不宜日日留在这。这些钱,留在这以备不时之需。”

素来温婉的纪云翟忽然急了,道:“说是未嫁,可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我知道。”程修偐伸手抚上她的鬓发,软语道,“我知道,但传出去终究于你不利,我怎能让你清誉受损。”

我听了这话难免冷笑,不屑道:“睡都睡了,现在又来说不忍毁人清誉,虚伪!”

恼怒之下,这话说得极为露骨,昭泊淡看一眼:“姑娘家的,说话活像老鸨。”

“……”我黠然一笑,细声细气道:“公子,您看妾这束玫瑰美不……”

昭泊抬头望天:“陆秀才,你时运不济啊……”

之后,纪云翟很长一段记忆里,没有程修偐。她每日自己在那所宅子里抚琴写字做女红,倒也惬意。这都是再家常不过的事情,其中的不少片段却成为她记忆中重要的部分被引忆香引出,想是因为她心里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回味。到底是闺秀,她独自做事的景象,看上去总像是一幅安静怡然的画卷。

也许是因为知道故事的结尾,我在看这样静好的画卷时,总觉得阵阵凄凉——这个时候,程修偐大概已经变心了吧。

可怜纪云翟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些想不通,就问昭泊:“当初花前月下,情投意合,程修偐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何况纪云翟和他已经……”

“恐怕就是因为纪云翟给了他,才更容易变心。身心皆交付,半分悬念也没有了。”昭泊顿了一顿,斟酌着道,“加上以前还有一层门当户对的关系在,现在纪家败了,程修偐难免要觉得亏。”

过了大概半个月,程修偐才又来看她。她看着他,一脸幸福,带着丝丝娇怯。她告诉他,她怀孕了。

程修偐显是一愣,随即脸上尽是笑意。这个笑,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当真很假,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低着头,声音软糯:“若是公子愿意,我们……尽快完婚吧。”

程修偐点头:“这个自然,待我回去告诉爹娘,择个吉日完婚。”

“好假!”我喊了出来,昭泊却道:“未必,这个时候就算程修偐略有不愿,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择吉日完婚这话不一定是在骗她——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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