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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12)

昭泊看出不对之后,估计也就万分不舍地把瓜子又放下了,画面再一转,程修偐手里已经没了那盘瓜子。

纪云翟听到此处,再无力支撑,脚下一个趔趄,没哭没闹,开了口,语气生冷:“程修偐!你简直……禽兽不如!”

程修偐和姜氏同时回过头,姜氏先莞然笑道:“纪小姐,两年不见,变化不小啊!”

我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问昭泊:“这姜氏和纪小姐原本就是认识的么?”

昭泊道:“具体不清楚,但旺族之间互相有来往也正常。”

纪云翟指着程修偐,眼中毫无光彩,语声的颤抖中透着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下得去手……这也是你的孩子……”

我还以为程修偐会假意安慰几句,好歹敷衍一下,可眼前的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姜氏的双眸温柔如水:“纪小姐,我和你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我所爱之人,一直是阿珑。”

他语中已称纪云翟为“纪小姐”,却称姜氏闺名“阿珑”,泾渭分明。当初的琴箫之和,现在成了他讨好新欢的垫脚石。从前的万般甜蜜都被他轻巧地化作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着只是气恼,却见纪云翟支撑不过,晕厥过去,画面一黑。

之后,画面又模模糊糊地亮了,似是初醒时看到的微光。耳畔声音响起,是程修偐母亲的声音,浓浓的无奈与笃定交杂:“阿翟,你放心,我们定是要让修偐与你完婚的。”

画面忽然清晰,纪云翟听到此话猛然睁开了眼,记忆中的景象就续上了。我们看到她躺在c黄上,面色苍白,声音却极是有力,带着切齿地恨意道:“我!不!嫁!”

程母正要给她喂药的手一颤:“阿翟……你听我一句,你爹娘都走了,你得有人照顾。男人终归是免不了纳妾的,但妻只能是你一个,我和你程伯伯不会再容他干出出格的事儿来!”

纪云翟躺在c黄上,一再摇头,语气平缓:“如果他只是负我,如果他只是另有新欢,我绝不会不肯嫁。可是……他竟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如此狠心怎能让我托付终身……”她如死灰的双目此时填满了坚定,“我便是就此死了,也绝不可能嫁给他。”

纪云翟的坚持让程母无计可施,终了只能重重一叹,在桌上放了一沓银票,离开了。

我们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纪云翟起身收拾行装。她洁白的中衣裙外披了一件褙子,淡蓝色的领缘上绣着宝蓝的兰花。

那是她与程修偐初见时的着装。

那一沓银票,她看也没看一眼,抱着琴出了门。

她走到了崖边,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她鬓发散乱,画面之外的昭泊和我也感觉到了阵阵凉风。她抱着琴,刚要跳下去,被人拉回,是锁香楼的灵探。

这一拽猝不及防,手中的琴陡然掉落,落入崖底,无法再寻。她看着灵探的眼神,还是如死灰。

然后,她被灵探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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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变故连生,想来那时,程公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到最后,却是他狠狠地给了她致命一击。

无怪她会想跳崖。

一时间,我想去渤城找姜氏算账,无奈这个姓氏背后的庞大势力实是我不能惹的,甚至连碰触也不能。

我心中五味杂陈:“竟还是我锁香楼的红麝害她小产,缘分太奇妙,孽缘更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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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到了她房里,第一次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这本该是一张多么姣好的面容,现在却憔悴得难寻血色。

我对她,把锁香楼的秘密业务全盘托出,细细介绍,问她:“我可以帮你提走你不想要的记忆,你愿意吗?”

她默然沉思片刻,道:“我没钱。”

我一笑:“我知道。锁香楼名下蕴香馆所售的香皆是上佳之品,件件价值不菲,唯独炼忆香,不要钱。”看着她的讶异,我解释道,“世间之香众多,有些让人闻时喜欢,过后便忘了;有些则让人久久回味,引人思绪万千。纪小姐觉得,锁香楼的香是哪种?”

“自然是第二种。”她不假思索道。

我点头:“对。锁香楼的香之所以能如此,便是因为有忆香来做引子,只要少少一点加在香里,不会乱人心智,又能令人神往。小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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