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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14)

最终,她纵身一跳……

正好起了一阵凉风,拂过正从崖上掉落的她的脸颊,吹乱了她曾经簪着桃花的鬓发。耳边的风声,是对她痴心的嘲笑。

云鬓乱。

那个名唤云翟的女子,在这样一个秋天为那负心人乱了云鬓。我曾心下为她不值,后来想想,值与不值,岂是我有权评说的?她若真觉不值,便会舍得让我提走那一段记忆了。

既然不舍,在她心里,便是值得的。

☆、满庭芳·凌莲

活下去的那一个,究竟是谁?

——序言

离中秋不远了,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有人通过灵探找到我,说有生意要做,灵探问我见不见。

锁香楼所有需要经由灵探的业务都属机密,多是灵探们去找生意,鲜少有人能直接知晓这些来找灵探。但我慡快应下:“见!送上门的生意干嘛不做?要是发现什么问题,左不过就是提了她对锁香楼的记忆。”

翌日,我就见到了这个要和我做生意的人,凌莲。

能主动找上门,可见她对锁香楼的业务是有了解的,我也没多废话,直接问她:“姑娘想忘了什么?”

她的答案,让我和昭泊都瞠目结舌:“杀我全家。”

我看昭泊放在桌上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茶杯,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伸手在他臂上一按,问凌莲:“为什么?”

凌莲的答案再次让我们瞠目结舌:“荣华富贵。”

昭泊手上动作骤停,杯身与杯盖相蹭一响,拂袖离去,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发怒。因为锁香楼的规矩,当事人自己提出炼忆香,不是亏心的生意,免费去炼,各取所需,不得拒绝;如果遇到了亏心的生意,例如杀人越货,但凡价格合适,也不得拒绝。

虽是冷血,也有道理。谁也不会平白想取别人性命,其间终究是有利益纠葛的。锁香楼到底是商家,我们没有闲心去管别人了利益纠葛,只与顾客有利益纠葛。换句话说,事件万般皆浮云,满足顾客需求才是正道。

在这方面,昭泊的心理承受度反倒比我低了。我如此淡定估计是因为血液里流传下来的冷漠。

话虽这么说,我还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亏心生意,谁知遇到的头一桩就是这么……完全的违背伦理纲常!

也难怪昭泊不悦,要是凌莲提出的是“杀了竞争对手”“杀了负心人”或者“杀了我没人性的婆婆”这类要求,估计我们都能表示理解坦然接受……

但她说“杀我全家”,我们就不能理解了……

我有点不知道如何继续,她脸上笑意凌厉:“杀我全家,再给我一段新的记忆,让我忘记是我杀了他们。”

我更不能理解了……

她又说:“你也可以只做后一半——给我一段新的记忆,让我忘记是我杀了他们。”这意味着她可以找别人杀她全家。

纵使我不该问原因,但我还是问了:“为何……”

“荣华富贵。”还是这个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再问:“是怎样的荣华富贵值得你赔上全家性命……”

她不答。不答就不答,我想知道总能知道的。

我告诉她这生意太大,我要同昭泊商量,请她在锁香楼小住两日,她欣然应允。

面对昭泊阴沉的面色,我只能说:“如果我们不做,她也会找别人做。还不如先拖住她,兴许还有转机呢?”

我在给凌莲准备的晚饭里下了药。十足的分量,起码能睡上两日。

饭菜端上桌,凌莲夹了一片桂花糯米藕送到嘴边,停住,笑颜艳丽:“姑娘想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直说,这样的手段太下三滥了。”

我阴谋失败,正尴尬,昭泊衣袂飘飘地走进房中道,语中有丝丝寒意:“杀自己的全家谋得荣华富贵,凌姑娘的手段岂止下三滥!”

凌莲不以为意,语中略有懒意:“两位要看便看吧,怎么看?”

她既然自己愿意,还省得放倒她了,她醒着,还多个人加以讲解。

我在她手上系上红绳,在平安扣中间点燃引忆香,自觉地系上白绳——如果让当事人看到我们在以她的视角看记忆,有点奇怪。

景象开始,是六七岁的凌莲,我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得多长啊!

凌莲的爹是香料贩,她娘是锦都姝香楼的调香师。怪不得迷药这么容易被她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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