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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66)

他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说:“后来,孟良娣……庄娴皇后那个事,我听你说到府里谣传你与我的事是毁你清誉,不知怎么就恼了,叫人罚了你。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话并无错,可你又死撑着不肯服软,连一句话也不肯说,半个台阶都不给我下。”他的声音微微沉了,“所以,那件事,我还真得多谢张隐。”

若不是张隐及时开口铺了这个台阶,她便死定了。

素儿静静神,淡淡一笑:“是啊,若不然,臣妾当时就死了,也就不能进宫助陛下完成大业了。”

他身形一颤,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转而又是笑意温润:“我知道你怨我,那事……我确实无可辩驳。今天跟你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我好歹夫妻一场。就算现在在你眼里已经不是夫妻了,也好歹还有从前的情分在。你怎么想的、要我怎么做,明明白白告诉我,每天劳心费神和我赌气,伤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沉沉地呼出,端起茶盏却没有饮,只是感受着阵阵热气带来的茶香。思绪在茶香中逐渐平静、清晰,她搁下茶盏,回视着他,道:“是,就如陛下所说,好歹夫妻一场。而且,陛下待臣妾不错,一直都不错,无论是在映阳还是锦都,这些臣妾都知道。”她垂下眼帘,凝视着杯中茶水不再看他,她怕看到他神色的变化后,这番话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但是,陛下,有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无法挽回,若硬要挽回,也毫无意义……当年陛下怒罚臣妾带来的伤在身上,好了便好了,连疤也没留下;但这次,在心上……臣妾知道朝堂之上陛下有陛下的无奈,可臣妾的心思陛下也清楚。当年臣妾会参加采选都只是想见他一面,如今……陛下您,杀了他……”

他苦笑点头:“是,这些我知道。可事已至此,我没办法让他再活过来——就算有,也不能。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她略有困惑:“臣妾不明白陛下指得是什么。”

他语气坚决地解释:“我要你好好活着,尽量舒心地活着,你要我怎么做?”

她垂首跪坐良久,终是说出了这几日一直盘旋心头的那句话:“臣妾但求……与陛下……老死不相往来……”

“素儿……”他分明地倒抽了口气,她忍回了已经夺到了眼眶的泪水,继道:“陛下,这件事,已是一道无法消除的鸿沟……臣妾只要与陛下相见,便不可能视这道鸿沟为无物,只会让这道鸿沟越来越深……臣妾现在只是对陛下有怨,但臣妾不想恨陛下。”她离席一拜,“求陛下废后!”

“你……”他怔了良久,似在判断这话究竟是不是她亲口说出的,终是眼里一黯,“我答应你。”

“谢陛下。”

“我日后不再来见你就是了,废后大可不必。”他留下这样一句话,没有说原因便拂袖离去。她已提出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竟还不废了她……

素儿呆坐在地,直至玉漓匆匆进殿扶住脸色苍白的她,急问:“姐姐……怎么了?”

她怅然苦笑,摇头说:“没什么,我解决了一件不得不解决的事。”

☆、踏青游·帝后

皇帝真的一连五年没有踏足长秋宫。这种事自然是人尽皆知,起初人人都道这是要废后了,可时间长了又觉得陛下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没人敢直接问皇帝缘由,六宫嫔妃去向皇后问安时同样没人敢问,而这一对夫妻,对此也是半句不提,就好像这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

於玠给了沈贤妃协理六宫的权力,平日里该由皇后出席的各项庆典也都由沈贤妃代替,但凤印却一直没有易主。

这样的事情,在传遍了后宫后,很快就会传到前朝。素儿知道,这是世家们将自家女儿推向后位的绝佳由头,但那一纸废后诏书却始终见不到。

只是有的时候,在皇长子永询从他父皇的书房回来时,会对她说:“母后,儿臣今天向父皇问安的时候,又听说有人请旨要父皇废了母后,立沈母妃为后了。”

八岁的永询一脸的不忿,素儿揽过他,嗔笑道:“你还小,这些个闲事不要管,好好读书练武才是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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