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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119)


“阿追!”嬴焕夺上一步扶住她,周遭乱着的众人又连忙下拜见礼。他顾不上多理,将她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回到主帐去。
旁人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清楚的——他在幻境里眼见阿追中了一剑。
嬴焕将阿追放在榻上,她仍是再不住地往里吸气,好似当真伤了心肺喘不上来一样。他心下焦灼,一时连叫医官都想不起来,目光在她胸口处定住,手往前探了探却又缩回来。
短暂地矛盾后,嬴焕决定闭眼!
他提心吊胆地把手伸过去,在她胸口按了按,只敢碰最当中那一小块地方,不敢往左或往右偏半分,饶是这样仍是禁不住双颊一阵热过一阵。
好生按了按后,嬴焕挣了眼。他没摸到真有伤口,收回手来看了看也未见血迹。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终于想起医官来,转身欲叫医官来搭搭脉,话未出口,胳膊忽被一攥!
“唔……”阿追猛然惊醒,一声咳嗽倏然出喉,咳出一大口血来!
“阿追?!”嬴焕忙又转回身,她死死捂着胸口喘气仍很艰难,他不及多想便将她紧搂住,话几是下意识里出来的,“莫怕莫怕!现下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中那一剑是假的,方才都是假的!”
阿追犹急喘着,看清眼前才知已从幻境中出来,余惊未了,蓦地哭了出来。
“……阿追。”嬴焕见她呼吸松下来,随之松缓出一笑。
阿追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那一出,实则也凶险得很,她一味地提醒自己那是幻象,剑刺下来时仍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受了伤。他大概也是如此,又都是在他的幻象中,这相叠的想象着实让她受了内伤。
是以从幻境中醒来前,她几乎是迫着自己往反面想,想象胸口的重伤并没有流出血、想象那伤一点也不严重,这才多多少少地缓过来些。
她便再顾不上甘凡,心念强定,总算逼着自己醒过来。
阿追兀自又缓缓,忽地神思一清,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挣出来一瞪他,她便翻了个身躲到内侧去。
不过这军营里的c黄榻本就没有王宫里的那么大,即便她躲到了最里,他还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嬴焕迟疑着在她肩头点了点:“阿追?”
阿追一拽被子冷言冷语:“殿下请叫官称。”
“……”他哑了一下,这回却没按她的要求改口,又叫了一声“阿追”,续问,“可需叫医官来看看?或者……想不想吃些什么?”
言罢等了等,没有听到答复;再等一等,她的呼吸又平稳了一层,好像已经睡了。
嬴焕有那么一瞬莫名的窘迫,自顾自地咳了一声,便信步向外走去。
到了外帐,他吩咐候着的侍从:“彻夜都需有人守着,有任何事,立刻来禀本王。”
侍从应“诺”的声音传进内帐,阿追慢慢地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瞧了瞧……嗯?走了?
她黛眉一挑,旋即大大咧咧地换了个四仰八叉的睡姿——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是没由来的在赌气,觉得这样“霸占”了他的地盘是件十分值得得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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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踏入山间那鲜有外人造访的小村庄时,已是天色全黑。原以为村中百姓必定已都入睡的雁逸踏入村口大门,却陡然一震。
周围各处已被他手下的人马围住,随来的兵士三五步一个,立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就像石像。
但在他眼前几尺外的地方,三个身着粗布的人背对着他静坐在地,眼前都摆着案席。同样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但却不像石像,而是透着些许明显的诡异,让他无端地后脊发了凉。
雁逸稍吁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他看清衣料略讲究的那个似是位年老的妇人,便道:“这位夫人,在下……”
“老身恭候多时,却没想到会是堂堂上将军亲自带人前来。”
言中说“没想到”,实则又把他的身份点得一清二楚。雁逸浅怔,心下诡异的感觉愈烈,暂且摒了息不再妄言。
那老妇支着木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待她转过身,雁逸看到她苍老的面色之下,目光如炬。
她一步步地踱过来,木杖一下下敲着地面,山谷间回荡出空寂的声音。直至走到很近了,她才停下,微眯着眼打量着雁逸:“你是为国巫来的。”
雁逸平静地一摇头:“主上遭了邪术……”
“不不不,你是为国巫来的。”老妇人的木杖急促地击了击地面,说得很笃定,“你忠于戚王,但你欣赏、你倾慕国巫,啧啧,可是你的妹妹与她有些旧怨,你便又觉自己也该对她存怨,假作不知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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