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一只小飞天儿(116)+番外

直白到堪称瞎猫碰死耗子的手段,居然真的就给他抓着了。好吧,谁叫仁术先生到了帝都之后,还假模假样的跟石恪在兰茗园偶遇?姬昭不怀疑石恪怀疑谁?

调查的结论派人送往帝都,姬昭第一次独立办差的牛刀小试,其结果应该让他父皇老大欣慰。不过,这只能算小智慧,小手段。他父亲对姬昭真正的期待是看他如何打理一个县的地方庶务。庶政才是民生大事,让治下百姓吃饱穿暖需要的是大智慧。

民生、官声、胸襟、胆识,操守,识人用人……一县之地虽小,方方面面都是考验。所以,在调查水庄主一家八卦的时候,姬昭并没有放松县里的庶务。姬昭花了大量时间翻看县志,查看账目,务必在正式进驻县衙衙门之前,要对这些很熟悉。这样除了这些公事,姬昭剩下的私人时间久很少了,在所剩不多的闲暇中,姬昭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鹭子身上了。大牛很彻底的把他家清浅少爷给卖了。

“……把我吊起来抽,又不是我的错,那次我爹差点没打死我。”

姬昭站下脚步,把大牛的歪楼拉回来,“你还没说完,鹭子那次掉河里差点溺水,后来呢?庄主打他了?”

“才没有呢。”大牛一副撞天屈的样子,“庄主赶到河边把少爷给哄好了,然后就把衣裳脱了,然后他就把少爷重新扔河里了,庄主亲自教少爷凫水。庄主说少爷是只小水鸟,水鸟怎么可以不会游泳?说出去多丢人呀。”

再之后,水清浅就变成一只真正的小水鸟,抓鱼、凫水,鹭子打遍全庄无敌手。姬昭忍了一下,最终没忍住,嘴角还是翘起来,他想起鹭子翘着尾巴跟自己吹嘘他凫水有多厉害多厉害……姬昭看向窗外,对面就是鹭子的卧房,九殿下的眼神很柔和。

“嗯,你继续说。”姬昭一边听大牛的八卦,一边摸摸看看鹭子的专用小书房,别看房间不大,两面墙的书架子上包罗万象,除了正常的诗歌经史,还有习字的字帖,算术的草本,杂报剪报,零花钱的收支平衡账,还有两大摞叹为观止的笔记,一摞写着‘长大以后就明白之问题备忘录’,另一摞叫‘鹭子的人生日志’,最初有两本封皮上‘鹭’字不会写,还画了个圈。

书架上还有一大排水清浅的战利品:竹哨,风筝,蝴蝶标本,泥巴捏的小猪,还有个玻璃罐子,里面是沙子和建筑结构清晰的蚂蚁窝,里面的蚂蚁竟然还活着。书架旁边有一张音质非常好的古琴,不过琴架下面,放着威武的饭盆子。

整个书房说不上整齐,但很干净。碧纱厨后面南窗根下还有一张暖炕,上面整齐的叠着凤凰纹大红锦缎的羊毛毯子。姬昭坐在炕沿上,摸摸上面的小碎花,仿佛能闻到鹭子身上那股淡淡的熏香。

“对了,你说鹭子跟庄主学写字画画,我怎么一幅作品都没瞧见?”

“都扔了。”

姬昭抬头,“扔了?”

大牛耸耸肩,“写一幅扔一幅。每次写好后,少爷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要不然就拿去给庄主挑一堆毛病,然后就扔了……我觉得挺好看的。”

“知道原因么?”

“好像是庄主让这么做的。少爷好像提过,叫……”大牛抓抓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新鲜的说法让姬昭抬抬眉毛,那句话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出了好一会神。

“少爷?”

姬昭回过神,点点头,他刚刚想起了书房里的县志和账目,想起这个四平八稳的小县,还有临出发前,外公说的‘稳’,然后又想到了鹭子,心中一股豪气从无到有,鹭子说的对:没有最好,只求更好。

插花——鹭子的人生日志,

四岁的鹭子:今天三胖生日许愿,他想让镇子上所有的铺子都变成糖糕铺子。可是,如果家家都做糖糕,那猫尾巴胡同糖糕爷爷的糖糕,谁还会来买呢?

姬昭得意于四岁鹭子的聪慧。不过,当他为了给百姓增收,鼓励农户搞搞副业,种金银花卖钱的时候,看着满山茁壮的金银花,年轻的县太爷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家家都种金银花,这么多金银花要卖给谁?所谓‘谷贱伤农’就是这回事了。治世之道姬昭都学过,但知道是一回事,应用却是另外一回事。

五岁的鹭子写:好可惜哦,后山的果子全坏掉了,本来是可以换钱的。

跟父亲讨论后的结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鹭子五岁就明白的道理,姬昭十四岁时才在他父皇那里学到。而且嘉佑帝能明白,是因为他站得高,统观全局,放眼天下。

六岁的鹭子写:听戏、下馆子,给钱的人才是大爷。那百姓交钱纳税,养着官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