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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136)+番外

然后见石恪又问,“你自己怎么看呢?”

这个问题就属于礼级班的教育范畴了。但水清浅刚刚接触这东西,对文章会背会懂就很是让人刮目相看,再对书中之言提出自己的想法,并旁征博引,论述点评,应该还不是他这个阶段能明白的。只是大家不免好奇,前有飞天儿大名如雷贯耳,后有钟大人的担保,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多加几分关注。

水清浅认真的想了想后,“非常崇高的道德准则,但过于理想,没有实际用处的。”

“黄口小儿之言。”

“果然孩子还小啊。”

“毕竟无人能生而知之。”

……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绷不住了,“为什么你说没用?”

水清浅奇怪的看着圣人,“如果有用,人人都不犯错了,那要律法干什么?”

崇尚法家,家学渊源,果然是个石子律的孙子么?

首辅笑眯眯的为儒学正名,“这是儒学教诲,修身正己,教化读书人就要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所谓修身齐家治天下,这样以后才能做个好官。”

水清浅嘟嘟嘴,明显表示不信,但没有出言反驳。

太常卿在旁边打个圆场,“书中教化,以最高标准严格要求……”太常卿本意想说,世间大多凡人,所以做不到也不稀奇,不能因为大多数人做不到,就妄言儒学仁道没有用。不过,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顺着这个思路,满屋子人此时此刻已经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是啊。如果‘克己复礼’真的有用的话,那中枢督察院是干什么的,曾经处死的贪官恶吏又是干什么的?你可不要说他们没有读过《颜渊》哦,所以,儒学的教化思想果然是‘过于理想、不切实际’么?

教室里有一瞬间诡异的静默,水清浅拉拉石恪的袖子,他只关心,“可以回家了么?”

石恪看看嘉佑帝的脸色,只得无奈的哄他,“现在还没下学呢。”

“学完了也不能走吗?”

有理!

石恪一甩袖子,他可管不了。

钱博士看看官家与大律政官的各异脸色,急忙出声打圆场,“接下来,我们要讲第三篇《雍也》。”

水清浅看着钱博士,很不好意思的解释,“这个我也看完了。”

“那……”钱博士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这一本都看完了?”

水清浅点点头。

“都懂?”

“先生可以考。”鹭子不乐意了。

好吧。

真的考较了。

也真的没难住。

嘉佑帝看着那边的对答如流,不禁怀疑地看向石恪,低声问,“他以前真的没学过?”

“这个问题官家还是问他师父吧。臣不知道。”

早上负责考核的梁博士也开始发懵,早上那会儿,水清浅确实一问三不知,不过,也许是孩子在闹别扭。一大早,那小脸绷得跟什么似的。

那边考较换人了,礼部翟尚书是上一届考学的主考官,亲自披挂上阵。这厮老奸巨猾得很,大家不是都在疑惑这小飞天儿的能力么?翟尚书把当朝大儒柳先生新作《农说》拿出来了,这可是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昨天老先生刚完稿,今天早上被翟大人拿到东辰小配殿里,大家一起赏析评论。翟尚书趁刚刚考较的时候,让旁边的学子誊抄了一份,没添注,没解释,干干净净的一份文章拿给水清浅看,然后等着看水清浅的反应。

两柱香的功夫,水清浅看完了。

“看懂了么?”翟大人捋着胡子,笑眯眯的问。

“能看懂大部分。”

“不错,不错。”翟大人嘴上夸着,其实心里不信的,“那你能跟我说说么?”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学堂,早上有幸赏析过这篇《农说》的大人们极力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听着水清浅字正腔圆的背诵这篇《农说》。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这是一篇非常现实,分析当下朝廷农业政策的文章,算是治国方略中的老成之谈。东洲帝国现在商业,手工业日益发达,有学者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为手工坊需要大量工人,所以耕种的人少了;又因为桑蚕棉花更能带来财富,所以耕种中,种粮的人又更少了。但金山银山再多,人终究是要吃米才能活的。所以,这样的矛盾下,朝廷内外,有识之士纷纷表达自己的忧患,一并解决方案。

水清浅如今说的这篇文章,出自一位理学大儒之手,大儒文采风流,年高德劭,这篇文行文优美,词句严谨,但并不意味观点一定正确。所以,背完了,水清浅有了自己想法。“钱粮是赚的,不是靠攒的。我觉得,如果担心种地的人都去经商,粮食不够吃,那就拿商税去补贴啊,降低田税,用商养农,哪里用它说得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