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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149)+番外

这两个谜语其实都算不得很难,可惜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千金们大约从来没见过真实的、长在地里的大葱。至于穷苦人家才用的油灯,还有小商贩用的秤杆,距离他们的生活就更远了。不过,这第二则灯谜自有一番典故,书中是有记载的。所以说,这两个谜语,主旨考较民间疾苦,也为考校博览群书。结果秒杀了飞廊里所有参与猜谜的权贵少年。水清浅指着那两盏大花灯,跟内侍说,“我要猜这两个。这个,”水清浅指着风调雨顺灯,“这是葱。另一个,是油灯和杆秤。”

“是,恭喜公子。”内侍欢喜的把两盏灯拿下来。

水清浅手里提着,走到谢铭面前,“我可以拿这个跟你换。”从始至终,他没有问人家的名号。

谢铭其实就是为了制造一个跟水清浅相识借口,他们俩太学同班,打从太学里第一眼看到他,谢铭就跃跃欲试想认识这一只小飞天儿了,小孩漂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谢铭出于某种猥琐的敬仰——这是嚣张到敢在太学课堂上当着皇帝面睡大觉的——英雄啊!只是没想到,除了第一日,水清浅就一直没再出现,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谢铭找了借口,不料人家压根儿没接他的茬儿,找来官家的灯跟他换,谢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谁都敢扫皇帝面子的。

“你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么?”谢铭垂死挣扎。

“你难道没有见过葱么?”水清浅反问。至于第二个谜题,油灯,水清浅也没见过实物,但是, “那个典故,在《徇说》,《帝国十二诸侯史志》的第六篇,虚清子的《西行见闻》里都有记载。”

“那些你都看过?”谢铭有点呆。

《徇说》 被列入了子集,但一向偏冷。《帝国十二诸侯史志》,谢铭听说过名字,是非常庞大的史籍,一些大的书馆都会有整套收藏,可是除了某些特定官员,大概都没有人去翻翻吧。至于什么《西行见闻》,明显属于杂记类,谢铭听都没听过。

“我们可以换了么?”小鸟儿早就不耐烦了。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盏花灯吗,它看起来实在……”谢铭拿着灯比划,却话说一半忽然顿住了,他之前真的没仔细看过这盏灯,直到现在。谢铭忍不住凑得更近一些,注意上面的题字,然后视线转至整幅生动的市井图……谢铭先是皱眉,继而瞪大了眼睛,满脸惊疑,有点不确定,“这,这是十一郎的字画,十一郎做的花灯?”

谢铭的惊异语调让原本就在旁边徘徊不去的人纷纷凑上来,十一郎发迹于上任首辅的寿宴,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所以他的书画在权贵阶层备受追捧,可惜,有价无市,市面上很久都没有出现十一郎的新作了。如今,十一郎竟然会在一个花灯上作画?

“是十一郎的题字印鉴,就是这个。”

“线条遒劲,用笔细致,闹市繁而不乱,绝对是大师的水准之作。”

“是哪个府上送过来的花灯?”

“十一郎怎么用了这么一张纸?”

“一笔呵成,凝重老练,你看看这处……”

“我们可以换了么?”水清浅没管旁人,只执着地看着谢铭。

谢铭讪讪地把花灯递过去。很明显,水清浅早看出来这花灯是十一郎的作品,所以才执意要拿到这盏灯,比起他这种误打误撞的,眼力差远了,他本来就是抢的,眼下实在没脸死霸着不给。

水清浅接过花灯,围观人群眼热的盯着花灯及手持花灯的人,说不上哪个更让他们心痒痒,家教出来的骄傲和矜持,没有让谁冒冒失失的出来搭讪,一时间飞廊里呈现短暂安静,空气里流淌着搭不上话的尴尬。

水清浅拿着自己刚换回来的花灯,忽然感觉衣角一沉,元宝‘咔咔咔’的叫着,不知道从哪里玩爽知道回来了,极快的窜上身,水清浅不得不腾出只手抱住它,同时,那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呀!我的花灯!” 紧接着就是啪嗒一声,东西落地的脆响。

水清浅顺着声音望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青石地面上的一小团火光,那只名贵的百鸟朝凤花灯不知怎么掉地上了,整个花灯烧成了一团。花灯的主人就是刚刚那个高傲的宫装小丫头。

水清浅以为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吃瓜群众,没想到这场闹到御前的花灯官司最后打到了他的头上,他就是那个该死的、毁人花灯的罪魁祸首。

“就是它,就是它把我的花灯弄坏的!”小丫头的指控直指元宝。

元宝趴在水清浅的胸前,正咯咯咯的各种撒娇,水清浅都不知道元宝又干成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能让它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