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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48)

付行云没来得及擦,又慌乱地匆匆塞回去。

这是之前第一次重逢时,闻逝川借给他的手帕,后来他急吼吼找回来,闻逝川又不要了,他原本气鼓鼓地想扔,手都放在垃圾桶上了,却又改了主意,塞在衣柜深处的衣服堆里,假装已经丢掉了。这回卷在衣服里不小心又带了过来。

前两天翻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抓在手里看了又看,甚至鬼鬼祟祟地凑到鼻端闻了闻。上面已经没有了闻逝川的味道了,只有他自己的味道。

太丢人了,他想,也不知道闻逝川瞧见没有。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控制不住眼泪,付行云沮丧极了,为了止住抽噎,身体微微发颤。

闻逝川走到床边,弯腰从枕头下把手帕拿出来,这些天来,手帕上已经沾满了付行云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体温。闻逝川抓着手帕,帮付行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付行云惊讶地微张着嘴,侧过头想躲。

闻逝川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不容他拒绝,帮他把眼泪擦了。

付行云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皱着鼻子,哑着声音问道:“这也是举手之劳,是吗?”

都哭成这样了,还要记仇。

闻逝川差点就想笑,但是憋住了。他问道:“哭什么?”

眼泪不掉了,付行云别过头,问他:“这个电影为什么要让我演?适合我吗?还是可怜我过气了?”

闻逝川爱他的时候,恨不得把他融进骨肉血里,恨他的时候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他吃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哭,闻逝川就觉得他孤零零的,好像和这个世界哪儿哪儿都不搭边,再见面时,他即使在人群里也好像隔了一层,后来他们在一起时,付行云也是这样的,又倔又任性,凶巴巴的,但偏偏又让人觉得可怜。

这个剧本他当时看完,再听余向晚一讲,他脑海里就有画面了,特别是最后一幕,主角坐在撕成碎片的橘子皮旁边,看着没有人敲响的门,期待着。他都能在脑海里想象出付行云的眼神,就像付行云在看他的时候,眼神是一样的,又渴望又伤心,又怕人发现。

“适合你。”闻逝川柔和地说道。

付行云坐在床沿,闻逝川蹲在他身前,付行云一回头就撞入他的目光里。

付行云有些不服气地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很孤独是吗?”

“是。”闻逝川说。

“那又怎么样?”付行云眼眶又要红了,“你就不会吗?”

闻逝川轻轻说:“会啊,常常。”

付行云追问:“比如说呢?”

闻逝川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比如现在。”

他们定定地对视着,好一会儿,付行云试图从闻逝川眼里找到他说的那种孤独,他目光深邃。没有谁下指令,也没有谁说什么,付行云弯腰和他拥抱,紧紧地抱在一起,脖子和脖子挨着,脸和脸贴着。

他们彼此需要着。

爱是一个人眼里盛着两个人的泪水*,盛着两个人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电影内容灵感来自于简媜散文《空屋》《隐形贼》

*前面出现过的,来自勃朗宁夫人《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有小天使在长评里放了全诗原文

第31章 动情

最后,两个人的拥抱是被敲门的工作人员打断的。他们匆匆分开,像偷情似的,付行云压根不敢去看闻逝川的眼睛,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去,一颗心怦怦直跳。拥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分开了才觉得动情。

拍摄结束了,他们正正经经吃了一顿庆功宴,接下来就是剪辑和宣发。

剪辑没有付行云的事儿,他也不晓得闻逝川这个路子的电影该怎么做宣发,按理说,他该带着助理小江回去了,但却还是留在那儿耽搁了几天。桑歌的婚礼在立秋的那天,邀请了他们几个去喝喜酒。

桑歌和她丈夫全家都是做旅游业的,干脆把他们的婚礼搞成传统的民族婚礼,邀请游客参加,做成少数民族婚俗体验,在旅游淡季创收一把。

付行云问:“那婚礼岂不是就没意思了?”

桑歌毫不在意:“婚礼本来就没什么意思,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差个婚礼吗?多赚点不好吗?”

也很有道理。

参加别人的婚礼总归要正式一点儿的,他久违地化了点妆,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门去。闻逝川走在最前面,数月辛苦的拍摄让他黑了又瘦了,显得更高,漫不经心地走着,偶尔路过一只小流浪狗,他也蹲下来摸一摸。

付行云落在最后面,时不时踢踢路上的小石子,在后面看他,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想了很多。

人挺多的,除了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还有兴致勃勃的游客们。说是体验传统婚俗,但真正的传统是怎么样谁知道,只不过是玩个热闹,看个新奇。见人多,付行云架上墨镜挡了半张脸,插着兜站在人群外,听着芦笙悠扬、山歌热闹,倒也有种赴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