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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94)

导演剩下的后半个问题,付行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答了什么,大多是些场面话,毕竟徐渭在电影圈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作为一个小演员,不好批评什么,剩下的也只有夸了。

采访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小孩们都要睡觉了。

在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按照性别,他们分别去了孩子们的房间和他们道晚安。可以看出,绝大部分的孩子在这所孤儿院里生活得都不错,不紧绷不警惕,大方坦然地主动和他们拥抱道“晚安”。

但有一小部分的孩子例外,付行云白天留意的那个搭积木小孩,他叫“lia”,正靠坐在床头,抱着一只玩偶,在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付行云走到他床边的时候,他头也不抬,付行云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付行云和他说了“晚安”,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没有。

也不知道是真的位置有限还是节目组特意要营造艰苦奋斗的氛围,他们睡的地方只是简单的小房间,他们商量后决定将放了两张单人床的房间让给白鹭和余向晚,然后三个男性住的房间略小一些,放了两张上下床。

他们决定空出一个上铺来放东西,檀子明挑了剩下的一个上铺,理由是:“我年轻点,好爬,别回头你们摔着了腰。”

看在摄影机的份上,付行云没有翻他白眼。

有了工作人员之前的委婉提示,这天晚上他们都乖乖的,没有再去碰摄像机,整个房间安静下来,一片黑暗,只有摄像机工作的红灯在闪闪烁烁。一直到入睡,付行云都没有机会躲开摄像机和麦克风和闻逝川说话。

他们在孤儿院当志愿者的时间一共是三天,抽签决定他们两两搭档,去参与体验孤儿院的日常工作。每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节目组会根据他们的工作完成情况给他们结算“工钱”。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工钱”有什么用,估计也就是意思意思。

第一天付行云抽中了和余向晚搭档,从一大早把小朋友们叫醒开始,一天的工作简直是兵荒马乱,他们俩忙得焦头烂额,碍于规定,其他人并不能帮他们太多的忙,只能时不时搭把手。

檀子明是他们之间最受小朋友欢迎的,他带了自己的吉他过来,用蹩脚的英语弹唱的时候,小朋友在他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有小女孩把自己珍藏的糖果送给他。他还会用硬币变魔术,把小朋友哄得一愣一愣的。白鹭则用她的化妆品俘虏了小女孩们,孩子还小,不敢把化妆品用在她们脸上,于是就由她们给白鹭化妆,平日艳光照人的女明星脸上被弄得乱七八糟,偏偏她还不能冲小孩发脾气,只能无力地威胁节目组:“后期给我打码知道没,不然我会给你们发律师函的,真的,你别不信,记住打码!”

而闻逝川是他们中间英语最好的,他也没多做什么,就是拿着绘本书念。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读起来不急不缓,小朋友们都爱听,还有小朋友拉着他要他答应睡前去床边读。

付行云和余向晚忙得满头包,和他们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在做同一个节目。

忙中就容易出错,午后有一个小男孩尿床了,付行云跑去帮忙,忙碌地准备晚饭的厨房里就只剩下余向晚了,原本她要负责把中午熬好的汤在晚饭前烧热,但她给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热汤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最后,晚餐的汤只是微温。

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天气也不算冷了,微温的汤并不碍事,但饭桌上有个难缠闹别扭的小女孩,说汤不热,不肯喝,边哭边把汤打翻了。

几个大人忙去擦,余向晚眼眶都红了,咬着嘴唇默默地帮忙,晚上忙完之后人就不见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几个人都去找她,找来找去,发现她躲在了活动室的滑滑梯底下,倒没有哭,闷闷不乐的。

白鹭要拉她出来:“多大事儿啊,小屁孩闹脾气而已。好了好了,快出来。”

余向晚不让她拉,哑着声音说道:“她不是闹脾气,她早上和我说了,她妈妈就是春天郁金香开的时候去世的。”

说着说着余向晚又有点哽咽起来:“刚才我去找她道歉了,把我妈妈的照片给她看,告诉她我妈妈也去世了,她就对我说对不起,说不应该发脾气她都这么难过了,我还忘记热汤,她都没有妈妈了,还没有热汤喝。”

付行云知道余向晚的妈妈是在她拍《人生海海》的时候生病去世的。

眼看着她又要水漫金山了,白鹭忙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都没见过我妈呢。”

付行云忙跟着说:“我妈妈也去世了。”

一直沉默的闻逝川也说道:“我妈妈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