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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多情(106)

冬菇看着他,缓缓点头。

“多谢。”

她取了钱,离开家。

安勍关好院门,来到卧房。一进门,他便看见躺在c黄上的罗侯。

昨夜刚刚见过的精壮男子,现在病在c黄上,面色苍白,软弱不堪。

“呵。”安勍摇摇头,走上前,将罗侯额头上的手巾取下,在旁边的热水盆里涮来涮,拧干,重新覆在他头上。

安勍坐在c黄边,伸出右手,将罗侯被褥下的手腕拉出,将其手掌放上,前臂放平。他微微挽起自己的袖口,握住罗侯的手腕,三指定位,指腹触脉,眼眸轻闭。

罗侯内力深厚,可体质却因早年的疲劳奔波耗损过大,曾经的腿伤也大耗其元气。而昨夜的交谈,罗侯心绪动荡,急火攻心,一时旧疾发作,才导致现在的病症。

“还好没有大碍,不然你叫我如何同冬菇交代。”安勍睁眼,将罗侯的手轻轻放回,又将被褥盖好。

他看着这昏睡中的男子,面容坚毅,五官粗犷,却隐含着一股深沉的霸道之气。这是常年刀光剑影,浴血搏命换来的煞气,抛弃不得,也隐藏不得。

“镇定如你,竟会因为我那几句话变得如此。”

安勍静静看着他,脑中思索了更深一层。

“冬菇是你的软肋,太过明显的软肋。现在是我发现,若是让吕丘年发现,你又当如何。”

“我以话激你,不过是道出自己真实想法。或许有一分是因我内心妒忌,忍不住想气你,可说到底我也不会真正伤害你们。”

吕丘年可不一样。

就在他思索之时,罗侯缓缓睁开眼睛。

他初清醒,脑子尚不明晰,四下看了看,发现了安勍。

“你……”

安勍低头。

“你醒了。”

再见安勍,罗侯心中茫然。

“冬菇呢……”

“她出去为你寻大夫,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安勍见罗侯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起身到桌边,倒了一碗水。

罗侯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

安勍一手端着碗,一手扶在罗侯背后,托着他坐起,又将水递到他嘴边。

“你先喝口水。”

罗侯看了安勍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安勍低头,看着这个形容有些憔悴的男子。他并未从刚刚那一眼中看见怨恨,也没有看见厌恶,那是很普通的一眼。如果硬要说的话,安勍唯一从那目光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奈。

罗侯喝过水,静静地坐着。

他身上还穿着昨夜出门时的衣服,□被厚厚的被褥盖着。

安勍将水碗放回桌子,转身对罗侯道:“罗公子,冬菇对你,有多重要?”

罗侯看向他,“与你无关。”

安勍笑笑,“罗公子,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敌意。”他在房间里走了走,“或者说,你目前不必对我抱有太大敌意。”

罗侯不语。

安勍没有看罗侯,而是透过窗子看向院中。“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罗公子,你打算如何做。”

罗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被褥。

安勍淡淡道:“此事不仅关系到冬菇和你我,它牵连很多人。”他转过头,目光坦荡而锐利。“罗侯,你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将那么多人的性命白白葬送。”

罗侯的手紧紧攥住被褥。

“袁将军一心为国,征战半生斩敌无数,最后却落个通敌叛国含冤而死。罗侯,我不知你这几年夜半无人思及旧主之时,可有过半分愧疚。”

安勍语气平淡,言语却是带刺。

被人揭开过往伤疤,罗侯心中沉郁。奈何他无话反驳。安勍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自己所作所为,对不起袁将军,也对不起那战死的八个人。

“罗侯,我只问你一句。”

安勍来到c黄边,认真地看着罗侯。

“如果你的妹妹和冬菇两人,注定要死一个,那你选择让谁死?”

罗侯抬起头,“够了。”

安勍道:“我只是同你打个比方,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罗侯道:“她们谁都不会死。”

安勍道:“如果世间真有那么多的两全办法,那诸多事也不会留有遗憾了。”

罗侯看着安勍,道:“我会找回小慈,等她回来,我就把东西给你,让你带回安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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