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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多情(75)

“文介身手高强,冬菇敬佩。”

“少来。”廖文介瞟她一眼,“你会敬佩我?笑话。”

冬菇也不欲多言,她直奔主题,“文介是在先锋营中与罗侯认识的?”

廖文介道:“起初我并没有注意他,毕竟送来先锋营的男子多是一两日就死的,谁会在意一个死人。”

冬菇道:“那你是何时同他相识的?”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他来先锋营一个月之后。”廖文介慢慢回忆,“那日中午,伙房送来饭菜,我懒得同人讲话,便拿了饭去偏处吃。然后我便看见了罗侯。他一个人在一棵老树下吃饭,周围没有一个人。”

“当时我才恍然,他来先锋营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仍然活着。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慢慢注意到他。”

“这一注意,我才发现他真的是个奇人,或者说是个疯人。”

“哦?”冬菇道,“怎么个疯法。”

“有几次我同他编在一队,在杀敌时,一开始他手法很不灵活,多次有过性命之危。可每一次都让他化解。”廖文介望向冬菇,“我发觉他心境很稳,而且不曾惧怕。你可知这两点多不容易。不管什么人,再洒脱再豁达,也终究是惜命的。可他却不是。孤注一掷,冷静搏杀,别人遇险则避,他却迎难而上。好像命不值钱一样。所以我说,他是个疯子,冷静的疯子。”

冬菇静静听着她说话。

是不是因为家乡无人盼你,所以你无所牵挂;是不是因为家中众人排斥,所以你才不畏死亡。

廖文介称你天纵奇才,可她怎知这称谓之苦涩。得失相伴,福祸相依,你究竟喜欢哪一条路。

“从那以后,我更加关注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杀的人越来越多,手法也越来越熟练。慢慢的,先锋营中传开了他的事情,他也是留在先锋营的唯一一个男人。有人送他称号——罗刹刀。”

罗刹,食人恶鬼也。

“罗刹刀……”

“是,军营里提及他,也不叫他的名字,只是称他罗刹。”

“他使刀?”

“对,起初是军里分发刀具,他没得选择。后来屡拿战功,可以换兵器了他却还是用刀。先锋营里有这样一句话——罗刹走刀,神鬼让道。”

听到这,冬菇忽然忘却现下这紧张的气氛,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丝自豪来。

“有这么厉害?”

廖文介顿住,来回看冬菇。撇着嘴道:“瞅瞅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你不是菩萨心肠么。而且罗侯武功厉害,与你有何干系。”

冬菇道:“怎么没关,他是我丈夫,是我房里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啧。”廖文介不理会她,接着往下说道,“你知道他刀强在何处么。”

冬菇道:“我对武功一窍不通。”

廖文介只说了一个词。

“简单。”

“简单?”

廖文介道:“对,简单。他没有套路,甚至没有招数,他的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他没有师父,他的学艺处就是战场,练习处就是死人坑。每一招每一式都简单直接,只为取人性命。”

“通常我们学武,与人动手,都会有几招试探招数,好探知对方深浅,而后缓急结合见招拆招,找到时机再一击制胜。而罗侯却不是,他绝对不会所谓的试探,拿起刀来,他第一刀便是杀人刀!”

廖文介幽幽道:“往往在他人没有蓄满全力时,他就已经下了杀手,很多人就是死在他的第一刀上。”

因为没有顾虑,因为没有牵挂,所以他的刀单纯而直接。

“他向我验证了一句话——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恐怖的。”

冬菇一时静默。

“你怎地不说话,没有想到?”

冬菇道:“我知道他应该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也想过他应是会武功……不过我没想过他有这么厉害。”

“哈。”廖文介轻轻一乐,“齐冬菇,想想罗侯,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冬菇抬眼,“奇怪什么?”

“一个男人,面容丑陋身体残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可他虽孤僻却也未消沉,仍是生活的好好的。寻常男人活到他这份上,早就一死投胎去了,哪会像他这样。”廖文介一字一句,“你真的觉得一个寻常男子能豁达成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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