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打火机与公主裙·荒草园(60)

回家路上,母亲细数过年行程,朱韵心不在焉地听着。到家后,母亲开始准备饭,朱韵也吃不下,说了句预习功课,便上楼了。

“预习什么功课呀?刚放假呢,你连下学期书本都没有!”

朱韵:“是复习!说错了!”

母亲系着围裙,冲楼上喊道:“不差过年这两天!”

“哎呦,她要看书你就让她看嘛。”客厅里,朱光益喝着茶,看报纸。“她不看书你比谁都气,看书你又着急,你到底要她怎么样?”

母亲反手将围裙系好,看着楼上,一语不发。

朱韵一头倒在c黄上,又是一轮新的辗转反侧。

她不停地看表,看手机,看视线里能看到的一切。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她尝试去翻书,写代码,但什么都干不下去,胸口好像总有东西压着一样,上不去下不来,焦躁不堪。

晚上母亲叫她下楼吃饭,朱韵根本没有胃口,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父母关于国外留学话题的讨论。

“你觉得小宇哥哥怎么样?”

“挺好的。”

“现在能出国留学的机会很难得,人少,资源自然就好,不过听你江阿姨说,你小宇哥哥早年出去的时候,也吃了很多苦,那边对咱们还是有偏见。”

朱韵耸耸肩。

母亲:“不过真有本事的话,也能叫人刮目相看的。不能禁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得融入他们的大社会。”

朱韵的心完全不在话题上,她瞥向窗外。

“又下雪了。”她说。

“又?”母亲笑着说,“这是今年初雪啊。”

朱韵一愣。

原来那天这座城市没有下雪。

那场雪,只有他们两个看到了,朱韵在片刻间,感受到了安慰。

那天半夜两点,朱韵收到了李峋的回复——

“OK了。”

朱韵长出一口气,她下地,将门锁好,然后回到c黄上,将被子蒙到头顶,给李峋打了电话。

“喂?”

“李峋……”

“嗯,你还没睡呢?”李峋貌似在外面,手机里有风声。

朱韵:“刚在陪家人看电视。”

他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朱韵抿抿嘴,“那个……”

“哪个?”

她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朱韵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你见到蓝冠的人了?他们怎么说?怎么到这么晚?”

“一群傻逼,演示软件演示了半天。”

“那他们满意吗?”

“除了首页图太丑以外,很满意。”

“……”

“明天再细谈一下合同,年前应该能搞定。”

“噢。”

李峋在风雪交加的路口抽烟,这场雪比之前的大,夜晚温度又底,地上存了薄薄的一层。

他笑着说:“行了,安心了吧,睡觉吧。”

朱韵:“等等,感冒好了吗?”

李峋:“好了。”

“那你也早点休息,快点回家过年。”

李峋气息微顿,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下了。朱韵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脸蒙在枕头中,死死压住,而后深吸一口气,收紧浑身肌ròu,大吼了一声。

“啊啊啊——!”

她怕父母会听到声音,所以枕头埋得很深很深,深到抬起头时,因一时缺氧,眼前全是星星。

朱韵晕晕乎乎地躺倒在c黄上。

好慡啊。

她确实安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睡着觉了,朱韵亢奋了一宿,第二天还是生龙活虎。

往后几天,她开始帮母亲准备过年的东西。因为朱光益身份的缘故,他们家每年过年期间都要招待很多人,而且大多是学者或者教育人士,说道非常多。

好在这些活动都是在除夕夜之后展开。

年夜饭还是自家人一起。酒店是提前两个多月定的,爆满。朱韵爷爷已经过世,还剩个八十多岁的奶奶,腿脚不便,脑子也稍稍有点迷糊。因为朱韵父母工作繁忙,没人照顾奶奶,父亲便将她送到一家高级疗养中心,每周去探望一次。

他们的桌开得早,七点吃饭,八点多就结束了。奶奶精力有限,晚辈拜完年后,她已经昏昏欲睡,一家人开车将她送回疗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