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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失格(14)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一枚手掌长短,食指粗细,遍体生锈的钉子。

钉子顶部平面印着1998.02六个数字。

这些年她将它翻来覆去拿捏在手里看了无数遍,每一寸纹理,甚至每一分锈迹都很熟悉,可除了这几个数字和它那不同寻常的尺寸外,倒还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房间暗,梳妆镜冷白的光映在那钉子上,沾上了几分叫人说不出的死气。

赵云今玩了会儿,突发奇想,两指捏住顶端,自虐般贴紧膝盖朝下按,钉子废置了这些年不大锋利,可赵云今用力不小,只一下就在她薄薄的皮肤上扎出个血口,她疼得不行,用纸擦了擦钉子放回盒子,而后慢腾腾给自己上药。

她缩成一团,脚拄着藤编椅子涂碘酒:“嘶,真疼……”

她随便包了下伤口,擦掉腿上的血,忽然想起阳台的花好久没浇水了。

赵云今喜欢复古的独栋,霍璋特意找人在西河寻了年代久结构好的房子,楼下是花园,定期有园丁打理,赵云今觉得楼上有些空,于是前些天去花鸟市场买了几盆蔷薇种在阳台,想起来才浇浇水,纯当玩儿了。

楼下院子有人抽烟,四周路灯灭了,那点橘黄色的火光很打眼。

赵云今耐心把花浇完,江易一直坐在花坛旁没吭声,他手里拎着赵云今忘记拿走的生滚猪肝粥,他在楼下等了很久,粥已经凉透了。

赵云今褪了妖艳的裙子和繁杂的妆容,只穿条纯棉的白色睡裙。后半夜稀薄的月亮隐匿在云层后,偶尔投几分下来,皎皎的光辉映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隐约有几成少年时的影子。

赵云今闹腾了一晚上,此刻没力气作妖了。她摆弄着她快要枯死的蔷薇花,漫不经心问道:“司机可以不打招呼,夜里偷偷溜进大哥的女人家里吗?”

这一开口,更是十足的像。

那浅淡的神情、那娇艳的面庞和那清高骄傲的劲儿。

江易原本只是来送粥的,经她这一句话,那闭锁了多年,覆满枯枝落叶的心倏然豁开一个角。

赵云今是他的劫,是插在他心尖上的一把色字刀,无论过去多少年,想要让他的平静支离破碎,只有她想与不想,没有她能不能做到。

江易磕落指尖烟灰,眉峰上挑:“大哥的女人?”

他笑了笑,不羁又邪气十足:“大哥的女人,不也在我底下挨过操?”

“别拿霍璋压我。”

赵云今不再说话,隔着蔷薇花茂密的藤蔓望向他。

这一眼短短的距离,却像间隔了许多年,这些年的时光说短也短,说长又长得要命。

日复一复,看着油灯老街的日升月降,苍凉得像被整座城市遗忘了一样,看着深夜破屋前挂起的老旧煤油灯,衣着暴露廉价的女人依住门框朝霓虹深处望,看着每年春日总有几枝迎春花从破败腐朽的肮脏角落里抽出芽,看着楼下车棚里那辆他最爱却四年没有骑过的机车……

日子漫长而绝望,难熬似虫蚁噬心,可只要她投来这一眼,又仿佛像回到了许多年的夏天。

那时的少年快活恣意,远不是现今模样。

哪怕只有几秒,短短几秒也好。

没有虚与委蛇,没有笑里藏刀,有的只是这些年彼此错失的时光。

江易闭上眼,喉结微动。

“云云。”他轻声说,“离霍家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这个感谢不大智能,只能统计开文七天前的投雷和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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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但凡豪门世家就没几个好混的,更别说霍家这种一妻二太三四奶的豪门深宅。

霍嵩的合法妻子只有薛美辰,霍璋的母亲虽然没有名分,但外人顾及霍璋的面子,提及时还是会称呼一句二太,霍璋进门后,所有人都以为霍嵩带回家的风流债到此为止了,谁也没料到几年后杀出一个乌玉媚。

乌玉媚在西河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眼里就是个传奇。

山沟出生,家里重男轻女,把她卖给邻村的光棍做童养媳,十五岁时,乌玉媚受不了老男人折磨,仗着一双脚跑了三天三夜逃出大山,可谁想到路上又遇人拐子,被贩到西河。那些年的西河很不太平,明面上赌场迪厅夜总会林立,暗地里还有些黑场子,专门从人贩子手里买女人。

乌玉媚在黑场子一待就是三年,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八卦的人们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寻些许痕迹——当年警方解救出受害者,名单上面被买来的女人足有一百多个,最后活下来的寥寥十几个,大部分在拐进来的最初几个月就发疯自杀了,活下来的也目光呆滞,形容枯槁。乌玉媚是被解救的其中之一,可她没疯,眼睛里还有些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