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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与玉(109)+番外

作者: 富美 阅读记录

她的脑海里只剩这一句话。

他们不是做回了表兄妹嘛,要如何一心一意呢。

霍钰将自己留在身边,还算是一心一意吗。

二娘就这样喜欢还琼姑娘,连开枝散叶、人丁兴旺都不在乎,只要她一个媳妇吗。

……

凡此种种结成眼泪,连绵不断砸在那盆脏水里。

她想,爱一个人真难。

第50章 婚事

少见地, 闻人椿没在前头风风火火地忙活,而是一个人躲在库房里睡觉。角落里有一个修缮时落下的沙袋,鼓鼓的, 闻人椿便伏在了那上面。

她素来是不嫌脏不嫌简陋的。

可今日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未能睡着。

她知道自己很累,凡胎肉身熬不过彻夜不眠, 但闭上眼听见的是霍钰的梦呓、是二娘处死小白狗的场景,心里立马慌得像有几万个虫子在鸣叫, 清醒得好像才被一盆冷水浇过。

于是她反复睁眼、自我安慰, 会苦尽甘来的。

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总该有那么一桩好事落她头上吧。

她要相信霍钰。

思量间, 闻人椿不由地摩挲起手腕内侧的那朵椿花,这是系岛姻缘的象征, 说是花纹经久不灭日益鲜活,有如两人间情爱。

如今这花越开越盛,他们不该过不好的。

门被人轻轻推开, 是箩儿来取药材, 她走到亮堂处, 才隐隐发现屋中有人, 更意外的是, 那人竟是闻人椿!

“小椿姐?”她将信将疑地问出声。

闻人椿见是她, 起到一半的身子便停止了慌乱,直接在原地盘起了头发。

“你来拿什么?”闻人椿刚问完, 便兀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来思虑过多实在没有任何裨益,只会让人再也生出更多懒惰筋骨。

因而她重新束了发后,立马拿过箩儿手上的清单,帮着一道取药材。

箩儿倒是逮着了打趣她的机会,故意取笑:“好呀, 小椿姐,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你竟一人躲在这里偷懒!果然是主子的派头!”

“又胡说!”闻人椿往她后腰上拍了一记,“小心你被这张嘴害死!”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不是去外头说!”

“隔墙有耳你不懂吗?好歹也跟过五娘和四娘。”

听闻五娘和四娘,箩儿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要说不要说!她们一个个过的什么日子、存的什么心机,累煞人又不讨好,也不知图的什么。”

“小椿姐!”她忽是想到了什么,抓着闻人椿的手叮嘱道,“等你做上二少爷的娘子后,可千万别变成那般模样。不值当,没意思极了。若要日日尔虞我诈、变着法儿地给人下套,那还不如躲在这儿睡觉呢。”

前头几句闻人椿听着还算顺耳,可到了最后一句:“箩儿,你这是绕着弯儿地在数落我吗?”

“不敢不敢,我哪敢数落大娘子啊。”

“箩儿!”闻人椿板起了脸,但到底心里是喜悦的,眼底藏不住笑意。

成为霍钰的娘子,对于彼时的闻人椿来说,实在是一生所愿、毕生所求。

她还不知道世间风浪有多磨人,还不知道爱恨嗔痴都可以化作乌有。当那颗爱人的滚烫的心被磨成砂砾,向神佛求告的竟成了避之不及的。

霍钰爱闻人椿。

他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相信的,否则这一刻他不会站在霍老爷的病榻之前,求霍老爷主持这桩婚事。

“你们现在都是自己有主意的人,我还能不答应吗。”霍老爷平躺着望着床顶,不惊不恼。他的衰老肉眼可见,尽管他本人不以为然,没说过半句“我要死了”、“我不行了”的丧气话。

霍钟是故意恶待他的,拿陈年糙米给他吃,月余才烧一份白肉给他,屋子几月扫一次,甚至隐约透出了一股发馊腐臭的味道。纵使这样,霍钟仍称赞自己心善,常叹霍老爷这位父亲有福气,坏事做尽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养老。哪像他的亲娘,当初年纪轻轻便饿到偶尔沾了油水都会吐个不停。

他在报复霍老爷,霍钟看在眼里,愤懑占一半,痛快占一半。

这个曾经拥有过五房子女的男人,究竟对谁尽过父亲的义务,又把哪位娘子当成了自己发妻。他原以为父亲多多少少对娘亲有一些情谊,可娘亲深陷泥潭之时,他却一言不发带着小娘子逃去避暑。

娘的死,他的腿疾,他们与霍钟无法化解的仇怨,细细推演,源头其实不都握在他手里吗?

霍老爷应景地叹了一口气,扭过头,他脸上有一小片打上了光影,更显憔悴晦暗。身上倒是被人盖了一床梅紫绣金花的被子,喜庆得教人发笑。

“钰儿,这事儿你同你娘说过吗?”他问得离奇,霍钰不知从何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