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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若两人(42)+番外

这就是为什么,在女看护眼中,曾宇翩遭受庞列虐待却要粘着他,而庞列反倒在躲他。

庞列躲他是为了躲避幕后策划者的嫌疑,曾宇翩粘他是为了向庞列、向所有人,制造自己是感情傀儡的假象。

感觉对了。

可是证据呢?

可以凭借直觉来猜测真相,但证明真相需要的是证据。

不,不需要证据证明。

精神病鉴定结果出来,如果曾宇翩没疯,却要继续装疯卖傻拒不配合,提供虚假口供误导刑侦方向,就用人证定他的动机,现场物证、技术分析、他亲手录制的视频定他的罪,至于怎么量刑是检察院的事。

只要曾宇翩意识到装疯无法脱罪,那么他一旦开口,除非说出实情,否则就会漏洞百出,现有的证据也许无法构建出完整的事实,但这些证据以及基于此推理出的假设,结合审讯技巧,就可以作为戳破他谎言的利器。

多审几次,事实终会浮出水面。

“张老师,下班了吗?”

“刚下班,怎么了胡队?”

“忙一整天了,吃宵夜吗?”

“哟?哦!哈!”张医生一边穿外套一边歪头夹着手机笑,“曾宇翩的精神病鉴定结果,你不服。”

胡队坐在没发动的车里,手掌托着额头:“我认为你被民间影帝骗了。他疯得太有逻辑,太经得起推敲,直觉告诉我这不正常。”

“胡大队长什么时候开始不讲证据不讲科学改讲直觉了?稍等我戴耳机。”张医生操作完毕,把手机揣兜里,“就是因为真的精神出现问题才经得起推敲啊。”

“我说的推敲是以他疯了为前提进行的案情推敲,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给他的每一个异常行为找到合理的心理角度的解释,甚至看守所管教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恐惧症,感觉他疯得非常刻意。”

张医生如常走到电梯门口,在即将按下下行按钮时停住动作,打开旁边消防通道的门步行下楼:“他浅层的表现属于常见心理问题,刑警队看守所阅人无数,看得出来也正常。”

“你会不会对他掉以轻心了。曾宇翩确实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

“胡队,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啊。”张医生不等她澄清,笑道,“别忘了我是做司法鉴定的,案情推敲也在我工作范围之内。这样,我用人话跟你大概说说曾宇翩的病情,就别请我吃宵夜了,我想回去看个电影睡觉。”

胡队笑了一声:“你说。”

“他自杀昏迷,大脑供血不足导致缺氧,这是一次伤害;他额头上的疤,看到了吧?我看案卷里提到过是最近才伤到的,也是一次伤害,这是他精神疾病的生理基础。”张医生走出单位,拿出手机开了辆单车,“长时间被囚禁强奸虐待,或者长时间与世隔绝、对亲生弟弟怀有扭曲情感,这是不用我说你也能get到的精神疾病的温床。事实上坚持不懈地自杀自残,足以说明他已经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了。”

“这只能证明结论的合理性,不能直接导出结论。”胡队接话,“张老师,你说服不了我。”

“嗯,是,能说服你的东西都写在报告里了,你不还是来找我要说法?”张医生倒是好脾气,“这么说吧,咱俩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你的角度可能觉得他每一步都在演,而我并不是专注于他的每一步,不然随便哪个民间影帝流落到我这儿做出各种违反常识的行为,我就铁定被骗了,对吧?”

胡队清清喉咙。

“我问了一些问题,设了若干陷阱,是不是精神病都不可能每一个都躲开,因为有时候我看的不是他的答案,而是他思考时的反应,括弧,此处我还动用了仪器设备。曾宇翩的表现,属于我这边意义上的‘经得起推敲’。”张医生悠哉悠哉地骑着自行车,“其中有几个陷阱,他的数据和反应要么是个有丰富杀人经验的杀人狂,要么就是精神有问题。”

“……”

“他逃跑过程中接触的两个人,黑车司机,打印社老板,其中打印社老板还提供了监控录像,都说他看着跟正常人一样,没有异常举动。第二次审讯是你主导,忽略对话内容,他除了情绪起伏较大之外,有什么病态的表现吗?”

胡队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

“甚至胡说八道的时候都特别自然。”

“对。”

“其实打印社的录像和第二次提审的录像里,他都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状——命令性幻听,说白了就是耳边有声音告诉他怎么做,而他对这个声音是完全服从的,所以有时候他会给人一种反应短暂延迟的感觉。”张医生说,“这类病人大多会发自内心认为那个声音真实存在,一般来说会有明显的聆听的姿态,但曾宇翩属于极少数,他会在幻觉和现实之间摇摆不定,虽然最终会服从于幻听,但他会尽可能装作正常人的样子。插播一条知识:精神病患者一般会极力否认自己有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