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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品格(71)

作者: 深巷有酒 阅读记录

“……”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难得休沐,今儿又没有讲学,冬日里赖床也实属正常。你让他快点洗漱,我在偏殿等他。”

“是。”安德低头应道。

也对,毕竟陛下大了……眼看就要成年了——总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赖床,被突然进宫的长公主一把从床上薅起来……罚抄了十遍《礼记》……

从此陛下再也没有赖过床……

直到这几年,殿下少来承清宫了,什么事情也都在宣室商议,才造成他们今日的疏忽……千里之堤,一日而溃……

承清宫的偏殿,地龙正烧得火热,纵然室外风冷天寒,室内却恍如暖春。

萧启进来时,明玉正低头把玩一柄乌骨的绸扇。

“这不是今年西域的贡品吗,阿姐喜欢?”

她抬头看他,将折扇打开:“还不错。”

“嘿嘿,库房里还有三柄,”他搓着手挨着她坐下,“‘梅兰竹菊’四君子,安德,让人一并拿过来。”

“是。”

明玉似笑非笑:“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这么上赶的要巴结我?”

“嘿嘿,这不下个月就是阿姐生辰了吗?还难得是整寿,我想着到时候在宫里办宴,内外朝 臣命妇都邀来,一齐给阿姐贺寿,好好热闹热闹。”

“三十并非大寿,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到时候自家人摆一席也就罢了。”她微笑道。

眼见他还要再辩,明玉忽然支颐一笑:“不过宫里确实是该热闹热闹了。”

萧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蹙眉。

而明玉却端起茶盏,浮了浮茶碗,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姜茶。

萧启逐渐心里发毛:“……姐?”我不就今天起晚了吗……

她心里好笑,看着他此时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心底竟升起几分莫名的快感。

“朝中也早就有折子,昨儿我去郑尚书家,他也又给我提起这一茬,”她侧头打量他,“说起来,你过了年就十七了——也确实该考虑一下皇后的人选了。”

萧启闻言一滞,一向自恃少年稳重的脸上不由浮现两团红晕。

明玉见状,不由好笑地拍拍他肩膀:“怎么,心里有人选了?”

“没!”少年“蹭”地坐直身体,又扭了扭脖子,字正腔圆道:“真的没有。”

她被他逗笑,先前因为先帝而起的那些怨怼突然被冲淡,眼前的人,是她亲手养大的弟弟,她怎么能……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怨恨他……

她垂下眼,咳了一声,“既然你也有意,就让礼部开始着手准备吧。照规矩,你这儿也该指个懂事儿的宫娥来教导你了。”

萧启:“教导什么?”

她奇怪的看向他:“不然,你是觉得自己能无师自通吗?”

他白皙的面庞再次涨红,“不、不不是……啊,那个,”他突然面色一正,“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她并不看他,只兀自将折扇打开又合上。

“只是旧例,具体怎么做都随你。”

她语气轻松,捏着扇柄将扇子搭在肩头,“毕竟有人天生如鱼得水,而有人始终难如上青天。”她莞尔一笑,站起来用扇子敲敲他肩膀,“你自己掂量吧,我要回去了。”

萧启被她敲得一愣,“……送阿姐。”

她笑笑,好心情的离去。

寒风已止,萧启站在檐下,望着宫门口的轿撵再次被人抬起。

他扯了扯一旁安德的拂尘:“阿姐是怎么了?”

后者心疼地看向自己刚换的新拂尘:“殿下不是挺好的……”

“刚进来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来找我算账的……连腹稿我都打好了……但后面她突然又心情好起来了……”

“可能……是殿下年纪到了……”

他蹙眉:“什么年纪?”

安德小心翼翼的想抽出自己的拂尘:“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讲,这女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是那么喜怒不定的……”

他一把薅得更紧:“真的?”

安德简直要哭了:“哎呦,小祖宗,奴才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那倒是。”萧启点头,然而,他转念又道:“这么说,朕是不是该替阿姐寻个驸马了?”

安德迟疑:“可殿下……”

“就这么定了!”

“……”

寒冬的夜晚,月色清婉。

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关门闭户,或早早安歇,或围炉夜话。

城南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户不起眼的人家,烛火微明,人影晃动。

厨房灶台边的矮凳上,明玉一手支颌,一手甩着前不久从萧启那儿顺来的扇子,“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好像永远都是例外。”

薛行简失笑,他站在灶边,袖子挽到上面,单手翻炒锅里的芝麻,笑睨了她一眼:“你信那个?”